車子沿著蜿蜒的山道駛入青城山時,正是晴光瀲灩的午後。漫山蒼翠如潑墨,雲霧在峰巒間流轉,蔣長河搖下車窗,深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忍不住讚道:“好一處鐘靈毓秀的地方,難怪能養出江北這般踏實的孩子。”
張慧蘭坐在一旁,指尖摩挲著腕間三十六顆的白玉串珠,笑意溫婉:“這玉戴著手感真好,道長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
蔣明月挽著她的胳膊,目光落在身側的黃江北臉上,眼底滿是笑意。黃江北握著方向盤,嘴角噙著笑,熟門熟路地拐過一道彎,清虛觀的青瓦飛簷便映入眼簾。
車子停穩,四人剛下車,就看見空虛道長站在銀杏樹下等候。他須發皆白,身著素色道袍,手裡拂塵輕擺,仙風道骨的模樣。
“師父。”黃江北快步上前,聲音裡滿是親近與敬重。
蔣長河和張慧蘭連忙跟上,對著道長拱手行禮,語氣懇切:“道長,今日冒昧登門,一來是專程致謝,二來是想和您商議孩子們的婚事。”
張慧蘭也跟著點頭,笑著補充:“這些年多虧您照顧江北,我們做長輩的,心裡實在感激。”
空虛道長捋著胡須朗聲一笑,目光掃過眼前和睦的一家人,眼底滿是暖意:“緣分天定,不必多禮。裡麵請,新采的雲霧茶已經泡好了。”
幾人跟著道長走進道觀,院內青鬆翠竹錯落,香爐裡青煙嫋嫋,透著一股安寧祥和的氣息。石桌旁早已擺好青瓷茶杯,茶湯碧綠,香氣清冽。
落座後,蔣長河將帶來的禮盒遞過去,裡麵是精心挑選的名貴香燭和素齋食材:“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道長笑納。”
“有心了。”空虛道長頷首收下,目光落在黃江北和蔣明月緊扣的手上,又看了看兩人腕間同款的一百零八顆白玉串珠,笑意更深,“你們的心意,我都懂。青城山下草木繁盛,雲霧繚繞,確是個辦喜事的好地方。”
黃江北聞言,心頭一暖,看向蔣長河夫婦:“叔叔阿姨,我和明月商量過,婚禮想辦在道觀外的平地上,不用鋪張,邀上辰州的鄉親們和道長一起熱鬨熱鬨就好。”
蔣明月接過話頭,眼含期待:“我想讓道長做我們的證婚人,是他養育了江北,看著他長大,有他在,這場婚禮才算圓滿。”
張慧蘭眼眶微微發熱,握住女兒的手,又看向空虛道長:“道長,您肯賞光嗎?”
空虛道長點點頭,拂塵一擺,語氣鄭重:“江北是我看著長大的,能親眼看著他成家立業,是我的福氣。證婚人這個差事,我應下了。”
蔣長河聞言,站起身對著道長深深鞠了一躬:“多謝道長。”
幾人圍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議起婚禮的細節。蔣長河說要請辰州的廚師來做素齋席,張慧蘭說要親手給新人縫製喜服,黃江北和蔣明月則想著要在道觀旁種上一片桂花樹,往後每年秋天,都能回來聞著桂香看山景。
說著話的功夫,蔣明月起身去院子裡賞那株百年銀杏。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葉片,碎金般落在她身上,映得她本就白淨的臉龐白裡透紅,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披肩秀發隨風拂動,添了幾分靈動溫婉。
黃江北跟出來時,正撞見這幅畫麵,心頭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俯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柔的吻,隨即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兩人的骨血都融在一起。
蔣明月先是一愣,隨即嘴角揚起甜甜的笑意,抬手環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
不遠處的石桌旁,蔣長河和張慧蘭相視一笑,眼底滿是欣慰。空虛道長捋著胡須,望著相擁的兩人,臉上也露出了慈和的笑容。
夕陽西下時,餘暉灑在清虛觀的瓦當上,鍍上一層暖金。四人辭彆道長下山,車子駛過山道時,蔣明月看著窗外的風景,忽然轉頭對黃江北笑道:“真好,我們的婚禮,有山,有水,有師父,還有家人。”
黃江北握緊她的手,腕間的白玉串珠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一首溫柔的歌。
暮色漸濃,青城山的輪廓在雲霧中愈發朦朧,而屬於他們的幸福,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