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雪看著手機屏幕上蘇曼綺那張揚的微博,抓著方向盤的手指捏得發白。
“她瘋了!提前到明晚?她怎麼敢!”
顧辰靠在副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急了,是好事。”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省得我再等兩天。”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薑若雪猛地一腳刹車,阿爾法在路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們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明天拿什麼跟她鬥?”
“誰說沒有?”顧辰終於睜開眼,瞥了她一眼。
話音剛落,薑若雪的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杜衛東”。
她連忙接通,按了免提。
“顧神醫!薑醫生!”電話那頭,杜衛東的聲音又急又亂,“我剛收到消息,蘇曼綺那個‘護心一號’,已經吃死人了!”
薑若雪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但是所有家屬都被她用巨額封口費給壓下去了!根本找不到人作證!”杜衛東的聲音帶著絕望,“隻有一個,隻有一個姓張的老爺子,他孫子偷吃了藥,現在在市第一醫院的ICU裡搶救,老爺子倔得很,死活不肯收錢,還在網上發帖維權,可帖子剛發出去就被刪了!”
“市第一醫院?”薑若雪立刻反應過來,“把病房號發給我!”
“老婆,開車。”顧辰淡淡地開口。
薑若雪掛斷電話,看著身邊這個男人,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多問,重新發動車子,方向盤一甩,白色的阿爾法彙入車流,朝著市第一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半小時後,市第一醫院,重症監護室(ICU)門口。
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正像頭困獸一樣在走廊裡來回踱步,嘴裡不停念叨著。
一對中年夫妻癱坐在牆角的長椅上,女人趴在男人懷裡,肩膀不住地聳動,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
顧辰和薑若雪剛走出電梯,那中年男人就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們。
他看到顧辰一身休閒打扮,臉上掛著散漫的神情,那股積壓的憤怒和絕望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你們還敢來!”男人像頭發瘋的公牛,咆哮著衝了過來,“蘇曼綺那個毒婦派你們來的?想用錢堵我們的嘴?滾!都給我滾!”
他揮起拳頭,就朝著顧辰的臉上砸去。
顧辰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腳下隨意地錯開半步,那勢大力沉的一拳就落了空。
“冷靜點!”薑若雪一步上前,擋在顧辰身前,她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工作證,“看清楚!我是市中心醫院的醫生,我們是來幫忙的!”
男人看到證件上“心內科主治醫師薑若雪”的字樣,揮在半空的拳頭僵住了。
長椅上的女人也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們,聲音沙啞:“醫生?你們……你們能救我兒子?”
“讓我們先看看孩子的情況。”薑若雪安撫道。
“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女人掙紮著站起來,一把抓住薑若雪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怪我!是我沒看好他!他才八歲,就吃了那個要命的藥……”
旁邊的男人一拳砸在牆上,雙眼赤紅:“什麼狗屁‘護心一號’!那玩意兒就是毒藥!我爸花了幾十萬買回來的催命符!”
這時,ICU的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滿臉疲憊。
“病人家屬,孩子的情況很不好,急性腎功能衰竭,心率在持續下降,我們已經用了所有能用的藥,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句話,像最後的審判,讓夫妻倆瞬間崩潰。
“不!醫生!不會的!”女人腿一軟,癱倒在地。
“讓我們進去看看。”顧辰開口。
主治醫生皺眉打量著他:“你是什麼人?這裡是ICU,閒雜人等不能入內。”
顧辰沒理他,目光穿過玻璃窗,落在病床的監護儀上,那條代表心率的曲線正在微弱地波動。
“心陽過亢,腎水枯竭,再過十分鐘,神仙難救。”顧辰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你胡說什麼!”主治醫生被他篤定的語氣激怒了。
“讓他進去!”一直在旁邊沉默踱步的張老爺子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主治醫生的胳膊,“我孫子都要死了!還管什麼規矩!讓他試試!出了事我一個人擔著!”
主治醫生還想說什麼,可看著家屬們絕望的眼神,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讓開了路。
顧辰和薑若雪換上無菌服,走進了ICU。
病床上,八歲的孩子臉色灰敗,嘴唇發紫,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監護儀發出的“滴滴”聲緩慢而沉重。
顧辰走到床邊,沒有看那些複雜的儀器,隻是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孩子纖細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