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慢悠悠攪著鍋裡的餛飩:“人家姑娘不是說了,是兄妹。”
“你懂什麼!”老板娘拍了他一下,“我活了四十多年,還能看走眼?你數數他們吃了多少碗,整整十八碗!這得餓了多少天?再看那後生的眼神,從坐下起就沒離開過那姑娘。”
老漢抬頭看了看摞得老高的空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你說得在理。”
尚未走遠的南茉腳下一頓:“……”
齊玉低頭看著身旁隻及他肩頭的女子,眼底漾開淺淺笑意。
兩人回到宮中,南茉徑直回了寢殿,倒頭便睡,直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齊玉則轉身走向囚禁著師父與師兄妹的彆院。
“師父,昨夜休息得可好?”他聲音溫和,仿佛真是尋常問安。
清止道長猛地抬頭,目眥欲裂:“齊玉!你這個瘋子……你不得好死!”
“瘋子?”齊玉輕笑一聲,緩步上前,“可我為何會變成瘋子?”
他俯身凝視著對方驚恐的雙眼,“你以為用毒藥洗去我的記憶,我便永遠都想不起來了?”
清止道長怔住了。
眼前的齊玉與從前那個衝動自卑、眼神黯淡的徒弟判若兩人。
他如今眸中有光,氣度沉靜,仿佛脫胎換骨。
清止道長聲音發顫:“你……全都想起來了?”
“是啊。”齊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師父果然手段高明,用藥為我編織了一場夢。
讓我以為自己是個乞丐,被你救贖,從此對你言聽計從,我爹畢生研究的藥方應該就是你害我全家的原因。”
他緩步逼近,目光如刃:“你應該不會想到,你的這些好徒弟、好女兒每日拿我試藥,將我同病豬關在一處。
那豬身上的瘟毒,竟陰差陽錯……解了我體內的藥性。”
齊玉拿出一根細長的銀針:“清止,我妹妹在哪兒?”
清止強作鎮定:“你放了我和妍兒,我自會告訴你。”
“帶我去找她,”齊玉聲音平靜得可怕,“人找到了,我就放你們走。”
清止冷笑:“你覺得我會信……”
話音未落,銀光驟閃。
那根銀針已精準地刺入他一隻眼眶。
清止捂著眼睛淒厲慘叫,卻突然癲狂大笑:“齊玉!哈哈哈……你永遠彆想找到你妹妹!她這輩子注定活得淒慘,苦一輩子!”
齊玉眸色一沉:“你可以選擇不說。”
他轉身走向昏迷的師妹,銀針刺入穴道將她喚醒。
寒光閃過,匕首已利落地從她臉頰削下一片薄肉。
“啊!!爹……爹,救我!”少女的哭嚎撕心裂肺。
齊玉指尖輕撫染血的匕首,聲音冷得像冰:“你不說,我便每日取她一塊肉。放心,我不會讓她死……你好好考慮。”
清止嘶啞的咆哮在身後回蕩:“瘋子!你這個瘋子……衝我來!你回來……回來啊!”
齊玉卻連腳步都未曾停頓。
他相信,清止終會開口。
他的妹妹,無論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到。
此刻的都城內,幾座遭竊的府邸早已鬨翻了天。
眾官員齊聚大理寺,你言我語,吵得不可開交。
原大理寺卿已被革職,如今由少卿暫代其職。
他坐在堂上,看著眼前這團亂麻,隻覺額角陣陣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