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本就羨慕二房蘇富有經商天賦,藥鋪每月都有可觀的進項,蘇辛集要是能在藥鋪謀個差事,加上老爺子的照拂,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人家二房家的辛爾能參加幾次縣試,那也是有家底支持的,三房的男人去的早,就靠林沐芳哪能供的了孩子繼續走科舉的路?
親戚們歎息著道:“這事兒確實要慎重,府試若是過了,倒是可以衝一把院試,若是僥幸拿到功名,可以免稅負,若要不喜歡藥鋪掌櫃的活計,也可以去學堂教書,雖然比不上老爺子,但也算是過得去了。”
“是啊,三房家的,越往後走,對孩子的要求越高,也不是光有天賦就夠的,人情世故,關係網也都很重要的,咱們蘇家在山陰縣算是數得上,但要放眼省城,那就不算啥呢。可不敢孤注一擲,不撞南牆不回頭昂。”
幾個婆子們吃著乾果,自以為是的勸著三房。看著節奏被帶起來,二房鄒氏心情舒爽了不少。
若蘇辛集是二房家的兒子,那肯定不是這麼個說法,要怪就隻能怪他不會投胎,偏去了三房家。
想到日後蘇辛集要到二房這邊討生活,鄒氏心裡大為舒暢。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得意:“人家是看不上這些伯伯們的,覺得是被苛待,非要去自己走仕途,試試深淺。隻能等銀子花完,被現實教訓的頭破血流才知道,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家的狗窩。咱們自家的產業,就算是稍微操操心,也乾的踏實。就算是中了秀才,去學堂幫忙教書,那就更得仰人鼻息了!”
說起學堂,鄒氏也是有怨氣的。以前周夫子對辛爾還算是熱情,自打收了蘇辛集當入室弟子,就對辛爾不甚關心,導致孩子學業下降。這次落榜後,周夫子還私下質問兒子,有沒有背地裡使壞,這是把我們二房家的孩子當什麼了!
即便是偏心蘇辛集,也不能隨便冤枉人吧。這樣的夫子,難怪教不出啥好學生。鄒氏潛意識裡,把兒子落榜的原因歸結為夫子的問題,也不反過來想想,同樣是一個學堂念書的,為何蘇辛集、溫長豐他們都能通過縣試。
聽到鄒氏的話,在場的親戚們看向林沐芳的眼神就帶了幾分異樣。
“也是,三房家的,你嫂子說的有道理啊。外麵的日子固然精彩,可一個人單打獨鬥注定辛苦,集兒從小被照顧的很好,哪經曆過那些,還是在家裡的產業幫忙,老婆孩子熱炕頭更實惠啊!”
林沐芳不敢公然反駁親戚們的“好意”,隻能委婉的解釋道:“我也是左右為難,他爹去的早,這孩子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他爹就常跟我念叨,若是個男兒身,就要習武保家衛國,後來集兒出生,胎裡帶著弱,我們也不敢大意,他爹又說讀書走仕途,也能光耀門楣。現在孩子讀書又有天賦,我若是不支持,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麵對蘇武啊!”
把已經去世多年的丈夫搬出來,看這幫親戚們還能說什麼!
“三房家的,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若是孩子他爹在世,我們肯定不這麼勸你,可現在家裡就你們孤兒寡母的,集兒又娶了親,家裡眼瞅著就要添丁進口,日子還得過下去,可彆一條道兒走到黑,家底子要是折騰光了,剩下拿什麼生活?”
“是啊,孩子年輕,你這個當娘的應該知道柴米油鹽貴啊!”
眾人都在勸林沐芳不要執念過重。
一道洪亮的嗓音,瞬間打破了七嘴八舌的討論:“各位長輩不必過於擔心,我現在能賺錢。”
吵嚷聲瞬間戛然而止,蘇辛集就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了進來。
見到兒子出現,林沐芳有喜有憂,喜的是兒子現在能撐門麵了,憂的是眾人的態度,怕是會打擊兒子的自信。這幫長舌婦,心比針鼻兒大不了多少,就是見不得彆人過的比他們好。
林沐芳不想影響兒子心情,便道:“你回來的正好,嫣兒給你熬了雞湯,這會兒應該還是溫的,你先去喝點補補身子,這陣子念書太辛苦。”
聽到不年不節的,還熬雞湯,婆子媳婦們紛紛搖頭。都覺得林沐芳敗家,日子哪能這麼過啊!
“辛集,我聽我家誌飛說,你媳婦能畫插畫,倒是能換兩個錢,說起來老天待你不薄啊,這媳婦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啊。”
這話就挺酸的,蘇辛集哪能聽不懂。言外之意就是你能賺錢,那還不是多虧了你媳婦會畫畫?
就算是能換兩個錢,也不過是改善下生活,還能供你考科舉不成……
林沐芳是知道內情的,這生意都是兒子找來的,插畫也是兒子教媳婦畫的,她正要解釋,卻被蘇辛集搶先了:“確實是老天厚愛,我有時間也會畫兩筆,我們二人插畫的進項,一個月也能有二三十兩銀子,堪堪夠我讀書考科舉吧。”
二三十兩?
莫不是吹牛吧!
這大概是在場所有人的第一反應。蘇辛集倒沒有誇張,現在一副好點的插畫,都能超過四兩,平均三天出一張很輕鬆的。這麼說還是保守數字,他還有話本的分成沒說呢,這要是說出來,估計這幫親戚們得天天來騷擾母親。
“什麼,畫插畫這麼賺錢?”
最吃驚的還是鄒氏,她說話的時候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一個藥鋪掌櫃一個月才一兩銀子,即便是非常有經驗的老人,住店的情況下,也不到二兩銀子。蘇辛集他們倆畫個插畫,一個月就有二三十兩銀子?
鄒氏對文人的了解,僅限於表麵,在她看來,學堂裡的那些學生,也有不少能賺錢的,不過就是抄書、代筆而已。不少家境貧寒的學子,為了能參加科考,都會做這些,一個月能有幾百文的進項倒是可信的,畢竟大部分時間還得讀書,要說靠副業一個月就能賺二三十兩,鄒氏是萬萬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