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稍稍散去,露出一片狼藉的山洞入口。殘破的軀體和碎石混雜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和血腥味。
沈聿打了個“前進”的手勢,隊伍立刻呈戰術隊形散開,交替掩護著進入山洞。
洞裡原有的照明設施被炸毀,黑漆漆一片,腳下濕滑黏膩,分不清是血水還是岩縫滲出的水。
眾人打開手電開始往裡摸。
“清除。”
“安全。”
短暫的彙報聲在洞穴中回蕩,被岩壁吸收,顯得短促而沉悶。
山洞內部比預想中更複雜,主道兩側分出許多岔路,像蛛網一般延伸進黑暗裡。
沈聿快速分派任務,隊伍化整為零,分彆鑽進不同的岔道。
韓允柯帶著張晚和另外五個人,沿著最左側一條向下傾斜的窄道小心前進。
手電掃過濕漉漉的岩壁,空氣中有一股陳腐的黴味,混合著淡淡的血腥氣。
走了大概五分鐘,前方出現一個稍微開闊些的天然洞室。
或許是天意,或許是某種難以言說的牽引,手電光柱晃過,照見角落裡一個坐在岩石上的身影。
韓允柯腳步猛地頓住,抬手示意身後隊員止步。他緩緩將光束上移,定格在那人臉上。
是趙誌。
他看起來比前段時間清瘦了許多,穿著普通的灰色衣服,腳上被鐵鏈鎖住,鐵鏈的另一端嵌進身後的岩石裡。
他似乎坐了很久,聽見動靜,緩緩抬起頭。
趙誌看見韓允柯,臉上沒有任何驚訝或恐懼,反而用手抓了抓頭發,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和從前一樣。
“小柯,”趙誌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來了。”
張晚擔憂的看向韓允柯,手往他那邊移動,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韓允柯站在原地,手電光直直打在趙誌臉上,將他眼角皺紋和憔悴的臉龐照得清清楚楚。
預想中的怒火並沒有到來,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又沉又悶。
他看著這個照顧了自己多年,教他打槍,陪他度過父母剛離世時最難熬日子的人,心裡是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靜,像結了冰的湖麵,底下什麼也翻騰不起來。
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韓允柯輕輕拂開張晚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抬腳慢慢走過去,在距離趙誌兩步遠的地方停下。
舉起槍,指向趙誌的眉心。
“我隻問兩句,”韓允柯開口,聲音乾澀,盯著趙誌的眼睛,“你是否有苦衷?”
趙誌站起身,迎著槍口低笑兩聲,搖了搖頭。
“沒有。”他回答得很快,很乾脆,“我生下來就是獠牙的人。我的父母,是獠牙最早那批核心人員。我是被特意、精準,投放到你父母身邊的。”
“從一開始,就是計劃。他們的死,是必然的。”
在心裡預想了多遍的答案,在這一刻得到證實,還是讓人難過得無法呼吸。
韓允柯握槍的指關節繃得發白,眼眶泛紅,有血絲漫上來,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像是要把什麼翻湧上來的東西硬生生咽回去。
沉默在冰冷的空氣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