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釘進房梁的瞬間,陳無咎掌心一熱。那縷從北嶺飄來的殺意非但沒散,反而像被火燎了尾巴的蛇,猛地一擰,鑽進了他心口。
他沒動,五指緩緩壓上胸口——那裡有座無形的祭壇,正隨著敵人的躁動輕輕震顫。
“來得正好。”他低笑一聲,舌尖頂了頂後槽牙,“老子等你這口氣,都快憋出內傷了。”
他盤膝坐上鐘樓頂端,兩腿一盤,折扇往懷裡一塞,閉眼就把自己當成個算命瞎子,靠殺意當香火,開始給敵人“通靈”。
心海裡浮出一張血紋圖陣,是用之前乾掉的幾個歸冥宗雜魚殘留的殺念拚出來的。他拿那縷新來的殺意當鑰匙,順著波動一路倒推,像是在黑夜裡摸電線,終於,“啪”地搭上了火。
方位鎖死了——北嶺腹地,蠻族主營後山三裡,有個符陣核心正在充能,周圍至少趴著七八道強橫殺意。
還沒睜眼,掌心又是一震!
一道極細的共鳴從骨頭縫裡鑽進來,像是有人在他腦門上吹了聲口哨。緊接著,懷裡那塊假腰牌“噌”地發燙,像剛從爐子裡夾出來的鐵片。
兩重信號,全對上了。
“狗鼻子還挺靈。”陳無咎睜眼,眸子亮得嚇人,咧嘴一笑,“既然你們把路鋪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抬手一拍鐘樓銅鐘。
“鐺——!”
一聲巨響撕破夜空,邊城四角同時騰起三堆狼煙,紅、黃、綠,按預定順序升空。
“點火。”他翻身躍下,足尖在屋簷上一點,人已衝向敵營方向。
東南山道火光乍起,三百陳家軍舉著“陳”字大旗殺出,馬蹄踏地,喊聲震天。蠻族南營立刻亂了套,傳令兵來回奔走,主力迅速調防。
“第一波,成。”陳無咎盯著烽燧方向,嘴裡嘟囔,“趙破虜,你小子可彆給我掉鏈子。”
蘆葦蕩裡,趙破虜正趴在泥水裡啃冷饃,聽見號角聲,一把扔了饃,抄起雷磷彈就往前爬。
“兄弟們,上!”他低吼一聲,“炸他娘的!”
十名爆破手貼著水溝摸到武器庫後牆,牆上貼滿了陰煉符,黑氣繚繞。趙破虜掏出一瓶暗紅液體,嘩啦潑上去——那是從歸冥宗灰袍人屍體上刮下來的靈血。
符紙“滋滋”冒煙,光芒一暗。
“扔!”
雷磷彈飛出,撞上牆角符陣節點,“轟”地炸開。火浪翻滾,半邊營帳直接塌了,鐵箱炸得滿天飛,一支箭矢穿透火幕,精準釘死一名想逃的押運頭目。
“第二波,成!”趙破虜從泥裡爬起來,臉上糊著黑灰,笑得像個傻子。
與此同時,北疆將領帶著兩百騎兵衝上烽燧高台。風沙撲麵,對麵一個戴骨冠的歸冥宗使者正掐訣念咒,腳下符陣流轉,眼看就要召喚援軍。
“攔住他!”北疆將領怒吼,長刀出鞘,策馬直衝。
兩人在高台邊緣硬碰硬,刀斧相擊,火星四濺。骨冠使者修為高他一截,但北疆將領悍不畏死,一刀砍斷對方左臂,順勢一腳踹中胸口。
那人慘叫著翻下懸崖,屍骨無存。
“第三波,成!”北疆將領抹了把臉上的血,回頭吼,“準備追擊!”
陳無咎站在主帳外五十步,看著三路信號接連點亮,嘴角一扯:“好戲,開場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箭,掠過倒塌的營帳、燃燒的糧車,直撲主帳。
帳前六名金靈境邪修列陣而立,手掐印訣,靈力交織成網,九幽鎖魂陣瞬間成型,黑霧翻湧,連空氣都被凍出霜花。
“區區玉靈境,也敢闖陣?”為首的邪修冷笑。
陳無咎沒答話,手腕一抖,折扇“唰”地展開,三根銀針迸射而出。
“噗噗噗!”
三聲輕響,針尖精準穿透陣眼三人咽喉。陣法一晃,靈力網出現裂痕。
“破!”
他腳尖在地上一蹬,整個人撞進陣中,拳風如錘,砸向最近一人胸口。那人還未來得及反應,肋骨直接塌陷,倒飛出去,撞斷一根旗杆。
第二人揮刀劈來,陳無咎側身避過,反手抓住對方手腕,一擰一帶,哢嚓一聲,整條胳膊被卸下來。他順手奪刀,回身就是一刀橫掃,第三名邪修腦袋飛起,血柱衝天。
殺意爆發!
體內祭壇瘋狂震動,亡者臨死前的恐懼與戰力殘念化作精粹,一股腦灌進肉身強度與靈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在膨脹,骨骼在硬化,每一寸皮膚都像裹了層鐵皮。
第四人祭出一麵骷髏盾,陳無咎冷笑,一腳踹出,盾牌碎裂,人也被踢得內臟移位,噴著血撞進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