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陳無咎就站在了試煉地入口前。
他沒等通報,也沒看守門弟子一眼,直接從懷裡掏出那塊黑鐵令牌,在掌心轉了個圈,然後往腰帶上一彆。昨夜踩進泥裡的屍體還橫在竹林邊上,但那點血腥味早被晨風吹散了。他不在乎誰來收屍,他在乎的是這地方——地圖上那個“子時啟陣”的位置,就在試煉地最深處。
腳下一用力,人已經竄進霧林。
霧不算濃,可走著走著,路就沒了。原本該有的石階、指引符牌全都不見,連方向都開始發飄。普通弟子到這兒早就轉暈了,可陳無咎越往前,眉角反而越揚。他體內的祭壇在輕輕震,像是聞到了肉的狗,興奮得不行。
“你們不是想藏嗎?”他低聲說,“那就彆怪我掀桌子。”
話音落,他猛地張開雙臂,殺意如潮水般湧出。
這一股氣息和平時不同,不是防備,不是反擊,是純粹的獵殺欲望——前世在血堆裡爬出來的本能,今世靠祭壇喂出來的凶性,全都在這一刻炸開。周圍的樹葉子“唰”地一抖,鳥雀全飛光了,連地麵都跟著顫了三下。
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地底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撕開了口子。
緊接著,咆哮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一頭鐵背狂犀撞碎岩壁衝了出來,腦袋上的獠牙比刀還長,落地時砸出兩個深坑。它還沒站穩,背後又鑽出一群裂風禿鷲,翅膀一展就是七八丈寬,爪子抓過岩石,直接留下五道焦黑的劃痕。最後冒出來的是幽影狼王,通體漆黑,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四肢落地無聲,可每一步都讓空氣發麻。
一百頭異獸,眨眼間圍成半圓,把陳無咎堵在中間。
他站在一塊高起的石台上,折扇插回腰帶,雙手負在身後,連姿勢都沒換。就這麼看著它們逼近,十丈、五丈、三丈……直到第一頭狂犀怒吼著撞過來,整座石台轟然炸裂。
他這才睜眼。
眸子裡沒有慌,沒有怒,隻有一刀斬儘萬物的冷光。
“萬獸斬。”
《殺神九式》第三式出手,掌心血色刀罡暴漲三丈,橫劈而出。那一刀不像招式,倒像是天地裂開了一道縫,光是餘波掃過,三十頭異獸當場斷成兩截。狂犀的腦袋飛出去老遠,禿鷲的翅膀被齊根削斷,狼王撲到半空就被攔腰斬斷,屍體嘩啦啦倒了一片。
血雨潑灑,地麵成了紅色泥潭。
可陳無咎沒停。他腳下一點,躍上半空,刀罡隨身旋轉,化作一道血輪碾壓而下。第二波、第三波異獸剛撲上來,就被絞成碎塊。一頭裂風禿鷲想從上方偷襲,剛張開嘴,陳無咎反手一撩,刀氣穿喉而過,整隻鳥釘死在身後岩壁上。
祭壇在他體內瘋狂震動。
每一頭異獸倒下,臨死前的恐懼和戰力殘念就被吸進去,凝成一絲“殺之精粹”。這些精粹不散,直接灌進靈力總量。他的經脈開始鼓脹,像是漲潮的河,一波接一波衝擊著瓶頸。
七十四頭異獸接連斃命,七十四道精粹儘數入體。
“砰!”
修為壁壘應聲而破。
玉靈境九重,成了。
他落在屍堆頂上,靴子踩在一具狂犀的脊骨上,發出“哢”的一聲脆響。四周還有幾頭沒死透的異獸在地上抽搐,他看都不看,隻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隨手甩掉。
“這就完了?”他嗤笑一聲,“我還以為能多來點。”
聲音不大,卻穿透迷霧,傳到幾十丈外的一棵古樹後。
那裡站著個穿灰袍的人,袖口繡著蛇形暗紋,手裡捏著一枚傳訊符。他瞳孔縮成針尖,嘴唇微微發抖。
“殺神血脈……真醒了?”
他想退,可腿有點軟。
更糟的是,陳無咎突然抬頭,目光直勾勾射向他藏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