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清樾垂眸片刻,抬眼時目光清明堅定,心中早已將說辭打磨妥當:
“兒臣不求金銀珠玉,不求京郊湯沐邑賦稅,隻求父皇允我往南郡雲夢澤南緣戍邊,以宗室身份領墾荒田、招撫流民。”
這話一出,禦書房內瞬間死寂。
諸公主臉上的驚愕毫不掩飾。
嬴陰嫚驚得差點一個倒仰,嘴唇翕動著,滿眼不敢置信。
秦自商鞅變法後,宗室女子雖偶有獲封湯沐邑者,卻隻享賦稅,無半分治權。
且邊地苦遠,雲夢澤南緣更是沼澤遍布,瘴氣滋生,荊蠻部落時降時叛,曆來是朝廷難啃的硬骨頭,從未有宗室子女主動請纓前往!
另一位公主失聲低呼:“妹妹瘋了?那地方連官吏都避之不及,你何苦自討苦吃!”
其餘公主也紛紛頷首,眼中滿是不解與震驚,隻覺嬴清樾的請求荒唐至極。
她們都以為父皇定會駁回。
畢竟,大秦立國以來,從未有公主戍邊領墾的先例,更何況是這般貧瘠凶險之地。
隻有嬴清樾自己清楚,這不是自討苦吃,是她精心挑選的退路。
雲夢澤南緣遠離鹹陽朝堂,朝廷關注度低,正好讓她放開手腳。
水泥鋪路,疏水排澇,改良農具,種種利民之事都能在這片荒蕪之地一一實踐。
秦始皇眸中也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轉為深邃審視:“你可知那片土地的情形?”
“沼澤瘴氣,蠻夷難馴,地方官數年都難以安定,你為何偏要選此地?”
“兒臣知曉。”
嬴清樾語氣沉穩,將早已備好的理由娓娓道來,“那片土地雖貧瘠,卻是南郡屏障,若能開墾荒地,招撫流民,安撫蠻夷,便可杜絕邊患,為大秦添實土。”
“且秦律有載,宗室亦可應募戍邊,兒臣願以平民之身領墾,不求治權。”
她刻意不提任何逾矩的要求,隻墾荒為切入點,貼合大秦國策,讓父皇無法拒絕。
殿內諸公主愈發震驚,連呼吸都放輕了。
她們竟不知秦律有此規定,更沒想到嬴清樾不僅要去邊地,還願舍棄宗室特權,以戍邊之身自食其力。
秦始皇指尖摩挲著龍椅扶手,目光沉沉。
他深知嬴清樾的請求打破了先例,卻貼合大秦重農戍邊的國策,邊地安定,荒地開墾,本就是朝廷要務。
嬴清樾不求特權,又自願赴險,既為宗室立了表率,又能為大秦拓土,這般膽識與格局,遠超尋常子女。
沉吟片刻,他猛地一拍案幾,朗聲道:“準奏!”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炸得諸公主麵麵相覷,滿臉不敢置信。
父皇竟然真的同意了?!
這是大秦開國以來,頭一次有公主獲允戍邊領墾,當真開了先河!?
嬴清樾躬身叩首,心中暗鬆一口氣,麵上卻依舊恭敬:“謝父皇恩典!兒臣必遵秦律,勤墾戍邊,不負父皇所托,為大秦築牢南疆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