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驟然消散,金光褪儘時,鹹陽宮前的萬餘人仍僵在原地,神色茫然如遭雷擊。
這就沒了???
女官、工匠、老農、貴族,眾人尚能領會。
可那“流氓”究竟是何許稱謂?
是街頭滋事的潑皮,還是另有深意?
還有“兵仙”二字,聽著便氣勢磅礴,莫非是能以一敵萬、神鬼莫測的絕世名將?
天幕你倒是把話講清楚啊!
現場恐怕隻有嬴清樾知道是誰了。
鑒史盲器:劉季(邦)
兵仙:韓信
貴族:?大概率是項羽
那麼女官又是誰呢?
嬴政廣袖一拂,眉宇間尚存天幕散去後的沉凝,轉身對階下眾人沉聲道:“今日之事暫作休論,爾等各自退下,各司其職。”
語畢,他目光落向端坐胡床的嬴清樾,語氣稍緩卻仍帶著帝王威儀:“清樾,隨寡人入內殿。”
嬴清樾斂衽躬身,青絲隨動作輕揚,脆生生應道:“是,父皇。”言罷,亦步亦趨緊隨嬴政身後,引得尚未退儘的臣工們紛紛側目。
從今往後,這位殿下可不一般。
大秦的天,真是要變了。
......
內殿檀香嫋嫋,青銅燈盞投下斑駁光影,將君臣退去後的寂靜拉得綿長。
嬴政負手立於繪著四海輿圖的屏風前,玄色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微光中流轉,周身仍凝著帝王獨有的沉肅氣場。
他並未轉身,卻讓緊隨而入的嬴清樾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殿門在身後悄然合上,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響,嬴政才緩緩回過身,深邃如寒潭的目光直直落在女兒身上。
不怒自威,不發一語。
隻那雙眼眸似要穿透層層表象,將她心中藏的、天幕泄的,儘數勘破。
嬴清樾垂眸斂目,能清晰感受到始皇爹目光中的審視與探究,卻沒開口打破這份沉甸甸的沉默。
青銅燈的火苗微微搖曳,將嬴政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投在冰冷的金磚地麵上,如同一道無形的威壓。
嬴清樾保持著垂眸躬身的姿態,耳畔隻聽得見自己平穩卻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父皇的目光太過銳利,仿佛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讓她那些早已備好的說辭,竟一時卡在了喉嚨裡。
不知過了多久,嬴政終於動了。
“清樾,”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震得殿內金磚嗡嗡作響,“天幕所言昭聖女帝,秦二世,你以為是虛妄之言,還是......天意所示?”
嬴清樾渾身一震,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攥緊。
什麼天不天意的。
哪怕不是,也必須是她。
嬴清樾抬眼迎上始皇的目光,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父皇,天幕所示,既是兒臣未來的軌跡。”
嬴政喉間低低一笑,似了然又似讚許,緩步走到她麵前,指尖輕輕落在她的肩頭——
那力道不重,卻帶著托舉江山的分量:“大秦自襄公開國,曆三十餘君,從未有女子承繼大統。”
“你這般眼界心智,遠超你那些兄長,更勝朝中諸臣。”
他話鋒一轉,目光陡然銳利如劍,直刺人心:“寡人問你,既然天幕已定你為秦二世,你可想做這皇太女,光明正大地接過寡人的江山,踐行你那昭聖之治?”
這話如驚雷劈在嬴清樾心頭,她望著始皇眼中毫不掩飾的期許與考驗,深吸一口氣,屈膝跪地,朗聲道:“兒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