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黯淡的眸子裡驟然閃過一道精光,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在他腦海裡生根發芽。
不等禁軍上前驅趕,他深吸一口氣,故意腳下一崴,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直直朝著馬車前方那道剛掀簾而出的身影撲去。
“哎喲——”
一聲哀嚎響徹長街,韓信精準地撞在那抹明黃色的衣擺上,隨即順勢癱軟在地,捂著乾癟的肚子,哭得涕泗橫流:
“冤枉啊!陛下饒命!小人實在是餓得走不動路,這才失了分寸衝撞了聖駕,求陛下發發慈悲,賞小人一口飯吃!”
隨行的禁軍瞬間拔劍出鞘,寒光凜冽,厲聲嗬斥:“大膽刁民!竟敢衝撞聖駕!”說著便要上前將他拖走。
韓信卻像是腳底生了根,死死扒著地麵不肯起來,哭聲愈發響亮,嘴裡還不忘嚷嚷:“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空有滿腹韜略,卻無處施展,如今走投無路,隻求陛下賞個差事,哪怕是喂馬劈柴,小人也心甘情願!”
他一邊哭,一邊偷偷抬眼,透過指縫看向那道玄色身影。
鑾駕前,嬴清樾垂眸看著地上這個衣衫襤褸卻眼神清亮的男人,玄色龍紋裙擺掃過青石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嬴清樾方才分明看清,這小子哪裡是餓得走不動路,分明是算準了時機,故意往她身上撞。
倒是個膽子極大,又有些小聰明的人。
嬴清樾抬手,止住了上前的禁軍,聲音清冷,卻帶著幾分笑意:“撞了朕,就想這麼賴著不走了?”
韓信聽見這話,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隨即,他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鼻涕,也不顧形象,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嬴清樾,眼神裡沒有半分懼意,反倒透著一股豁出去的坦蕩。
“陛下明鑒!”他膝行兩步,往前湊了湊,聲音響亮,“小人撞了陛下,罪該萬死,可小人這條命賤得很,殺了也不值當。”
“不如陛下留著小人,小人雖無縛雞之力,卻讀過幾本兵書,知曉些排兵布陣的門道,他日定能為陛下衝鋒陷陣,開疆拓土!”
這話一出,連旁邊的禁軍都忍不住皺眉。
這小子穿得破破爛爛,一副餓死鬼的模樣,竟敢口出狂言,說什麼排兵布陣,簡直是癡人說夢。
嬴清樾緩緩蹲下身,與韓信平視,玄色龍袍的衣擺垂落在滾燙的青石板上,沾了些許塵土。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說你懂兵法?”
韓信梗著脖子,大聲道:“不敢說精通,卻敢說,比朝堂上那些隻會引經據典的腐儒,要強上百倍!”
“好大的口氣。”嬴清樾挑了挑眉,忽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叫什麼?”
“在下名叫韓信。”
話落,嬴清樾瞳孔一縮。
“朕給你一個機會。”
韓信的眼睛瞬間亮得像點燃的火把。
“先隨朕回宮。”
聞言,韓信幾乎是立刻就爬了起來,也顧不上拍掉身上的塵土,對著嬴清樾拱手作揖,動作雖有些狼狽,卻禮數周全:“謝陛下恩典!小人韓信,定不負陛下所托!”
嬴清樾看著他這副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轉身,邁步上了馬車,臨掀簾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挺直了脊梁的韓信,低聲道:“跟上。”
禁軍們麵麵相覷,終究是不敢多言,隻能默默收起了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