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苓臉上不見半分戾氣,語氣甚至稱得上平淡,可那話裡的威脅,卻明明白白。
海瀚國靠著海域立足,大秦的船隊既能通商,便能征戰,真要撕破臉,誰也討不到好。
她話鋒一轉,終於放緩了語氣:“當然,大秦素來崇尚睦鄰友好。通商一事,本該互利共贏。”
“關稅按商船交易額的一成收取,雙方各派官員共同監管港口,保障商旅安全。”
“如此,大秦的商貨能惠及海瀚百姓,海瀚的特產也能在大秦賣出高價,兩國百姓皆能得利,豈不比刀兵相向要好?”
天幕之下,鹹陽城的喧囂瞬間變成了震天的叫好聲。
“說得好!這才是咱大秦的使節!”
“有理有據,軟硬不吃!”
一片叫好聲裡,也夾雜著不少不解的嘀咕。
“憑啥要跟這不要臉的國家通商啊?直接打過去,搶了他們的港口多好!”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攥著拳頭,滿臉不服氣。
“你懂啥?這些人世代泡在海裡,水性比咱大秦的水師還好,又隔著茫茫大洋,真要打起來,咱的兵船過去,少說也得漂個把月,糧草、補給都是難事。”
“是啊。”
“兩敗俱傷的買賣,不劃算。”
“能用商道攥住他們,何必要動刀兵?”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稱是。
原來這不動聲色的威脅與讓步,竟是最穩妥的法子。
而海瀚國的覲見大殿裡,國王死死盯著春苓,手指在王座扶手上摳出了深深的印痕。
他知道,春苓說的是實話。
大秦的船隊規模,真要開戰,海瀚國占不到半分便宜。
而自己,也隻不過仗著大秦陸地遙遠,占據了靠海、習海的優勢。
論兵器,論智謀,他自是鬥不過那群秦人。
殿內靜得落針可聞,唯有殿外的海風,還在呼呼地刮著。
天幕之下。
嬴政轉頭看向大閨女,想聽聽她的想法,於是便問道:“樾兒,你當如何想?”
聞言,嬴清樾沉吟片刻,開口道:“兒臣估摸著海瀚國踞守海域,世代以舟楫為生,其水師擅近海纏鬥,而我大秦雖寶船規模浩大,卻遠涉重洋。”
“糧草補給線過長,真要兵戎相見,縱使能勝,也必是損兵折將,得不償失。”
說罷,她抬眼望向天幕中麵色鐵青的國王,眸中精光湛湛,“所謂威脅,不是逞一時之快,是點到為止,讓對方知曉利弊。”
“所謂通商,也不是妥協退讓,是用我大秦的絲綢瓷器,換他們的香料寶石,更要借著商道,摸清他們的海域布防,通曉他們的風土人情。”
天幕光影裡,海瀚國王沉默良久,臉上擠出幾分笑意,聲音也緩和下來:“大秦使節所言極是,本王便依你所言,關稅一成,雙方共管港口。”
“三日後,我們便簽訂通商盟約。”
春苓微微頷首,持節躬身:“如此,便靜候貴國佳音。”
嬴清樾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冷笑一聲,聲音不高,卻讓近旁的呂雉渾身一凜:“這海瀚國王,倒是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