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陽光勉強穿透厚厚的雲層,灑在忘川閣破敗的庭院裡。幾個被高額工錢吸引來的工匠戰戰兢兢地開始乾活,眼神不時瞟向那口陰森的古井和黑洞洞的窗口,顯得心不在焉。
墨淵並未親自監督,而是待在三樓書房,看似在翻閱那本鬼市得來的舊書,實則《幽冥錄》全力運轉,感知著整個忘川閣的氣場變化。
老趙嚴格按照墨淵的圖紙指揮工匠。屏風被立起,博古架被固定,一些看似普通的山石盆景被擺放在特定角落。工匠們雖然覺得這新東家的布置有些古怪,不像開店倒像布陣,但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敢多問。
隨著工程的進行,一些微妙的變化開始產生。原本閣內那種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靜謐。陽光透過新擦拭的窗欞,在分割後的空間裡投下斑駁的光影,竟顯出幾分詭異的雅致。
一個老木匠在安裝後門門檻時,忍不住對老趙嘀咕:“趙管事,奇了怪了,按說這種凶宅,乾活時總感覺脊梁骨發涼,可今天……好像沒那麼瘮人了,就是覺得有點……太安靜了。”
老趙心中一動,麵上卻不露聲色:“東家請高人做過法事了,自然清淨。好好乾活,虧待不了你們。”
他抬頭看向三樓窗口那道模糊的身影,心中敬畏更甚。公子手段,果然鬼神莫測。
與此同時,墨淵的感知中,忘川閣的氣場正按照他的預期逐漸轉變。那些盤踞不散的怨魂殘念,被這初步成型的陣法疏導、安撫,不再是無意識地散發惡意,而是如同溪流彙入河道,變得有序而內斂。這種環境,對心懷叵測之人有極強的乾擾作用,而對墨淵,卻如同回到了無間鬼域,如魚得水。
下午,墨淵下樓巡視。他走過被分割的區域,手指輕輕拂過新漆的屏風表麵,感受著其中流轉的微弱能量。工匠們看到他,都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地行禮。這個年輕的東家雖然話不多,但身上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壓迫感。
“進度不錯。”墨淵對老趙點了點頭,“三日之內,可能完工?”
“加緊些,應該可以。”老趙答道。
“好。”墨淵目光掃過整個大堂,最後落在那麵尚未懸掛匾額的空牆上,“匾額我親自來寫。”
是時候,讓“忘川閣”這三個字,正式現世了。
就在他準備轉身上樓時,眼角餘光瞥見街角有兩個身影一閃而過,鬼鬼祟祟。那是之前來收“保護費”的黑虎幫地痞。看來,他們並未死心,或者說,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前來探聽虛實。
墨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魚兒,開始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