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被藤蔓絆倒了？”
“沒事沒事，”
小雅穩住身形，語氣帶著困惑，
“好像……好像踩到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不像石頭……我照一下。
她將手電光向下打去。隻見在她腳下，是一片看似普通的泥土，但仔細看，那片泥土的顏色似乎比周圍更深，隱隱有種濕潤肥沃的感覺，而且就在她腳邊，一株原本應該是常見雜草的植株，此刻卻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近乎墨綠色的光澤，葉片肥厚，長勢驚人。
“奇怪，這草怎麼長這樣？”
小雅用腳撥弄了一下，
“感覺……特彆有韌性？”
暮升心中明了：靈氣彙聚之地，不僅會影響動物，更會優先滋養植物，改變其性狀。這片廢棄植物園，顯然已經成了一個初生的、微型的靈穴。
直播還在繼續，小雅向著更深處的溫室走去，討論和猜測充斥著彈幕。暮升關掉了直播，心中已然有數。
瀏覽著這些信息碎片，從老貓的實證記錄、玲子的神話關聯到阿力的烏龍嘗試，再到小雅直播中親眼所見的異象，暮升的心情愈發緊迫。
風起於青萍之末，這些看似荒誕不經的“流量密碼”背後，是世界正在悄然改變的鐵證。普通人或許還在看熱鬨，但他知道，冰山之下，是即將噴湧而出的洪流。
“必須出去看看，親眼確認一下‘夢穿’記憶裡那些地方現在的狀況。”
將必要的物品放入背包，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房間。城市的喧囂撲麵而來，車水馬龍，人流如織，與記憶中死寂的廢墟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反差讓他心頭沉重。
根據記憶，首先來到了本市最早出現空間裂痕的地點之一位於城市邊緣，一個依托小型天然湖泊建立的濕地公園。這裡環境清幽，
踏入公園，沿著湖畔行走，暮升刻意放慢腳步，仔細感知。果然，與城市中心相比，這裡的空氣中，那股冰涼稀薄的“靈氣”似乎要活躍那麼一絲絲，濃度也隱約高出微不可查的一線。就像渾濁的水中，這裡稍微清澈了那麼一點點。
“看來記憶沒錯，這些未來會出現空間裂痕的地方，靈氣複蘇的進程確實更早、更明顯一些。很適合在此地修煉”他心中暗道。
嘗試在心中默默觀想《混沌真解》的入門法訣，結果除了頭腦微微發脹，毫無收獲。至於戰技……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難道要在這裡比劃《青鋒十三式》？怕不是要被當成精神病或者拍短視頻的。
“‘夢穿’裡的我，在初期為了生存，確實學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初級、高級戰技，看似手段繁多，實則雜而不精，遇到真正的強敵，那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連讓人家‘熄火’都做不到，反而浪費了寶貴的資源和時間。”
自嘲地笑了笑，越發覺得如今“薪火”中打下根基是何等重要。
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看著湖邊嬉鬨的孩童和散步的情侶，以及不遠處叫賣著小吃的商販，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裡人多眼雜，根本不可能進行任何形式的修煉。
此地不宜久留。前往記憶中的第二個地點一個更偏遠、幾乎被城市遺忘的郊區角落，那裡曾是一個廢棄的采石場，人跡罕至。
抵達目的地。眼前是一片荒涼景象：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開過的岩壁裸露著灰白色的岩石，雨水在低窪處形成了幾個渾濁的水塘，雜草在碎石縫間頑強生長。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植物腐爛的混合氣味，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更顯空曠寂靜。這裡彆說遊客，連個路過的人都看不到。
“就是這裡了。”
暮升滿意地點點頭。能感覺到，此地的靈氣濃度，比之前的濕地公園又明顯高了一籌，雖然依舊稀薄，但已經足夠他進行一些初步的嘗試。
走到一片相對平整的碎石空地上，放下背包。沒有合適的武器，他便隨手撿起一根粗細適中、約莫一米多長的枯樹枝，權當是“太初”劍胚的替代品。
屏息凝神，先是運轉《引氣訣》，更順暢地吸納著此地的靈氣，補充自身消耗並溫養經脈。隨後，他眼神一凝，手持樹枝，開始演練《青鋒十三式》。
沒有遊戲中華麗的光效，隻有枯枝劃破空氣的“嗚嗚”風聲。但動作標準，發力精準，步伐靈動，將一套初級劍技使得有模有樣，隱隱帶著一絲淩厲的意味。沉浸在招式演練中，不斷調整呼吸與發力，試圖將“記憶”中的經驗與現實的身體更好地融合。
約3個小時，一個粗獷而帶著些許好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喂，小夥子，你這耍的是啥？怪好看的咧！”
暮升動作一頓，收勢轉身。隻見一個身材健碩、穿著沾了些泥土的舊汗衫和迷彩褲的中年漢子，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漢子約莫四十多歲，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渾身肌肉精悍，仿佛蘊藏著不俗的力量，肩膀上還扛著一把沾著新鮮泥土的鋤頭，顯然是剛從附近的農田勞作完。
看到這漢子的瞬間，暮升的心臟猛地一跳！
林孟！
“夢穿”記憶裡，本市最早突破到後天武者境界的幾人之一！憑借一手淩厲無匹的《庚金劍氣訣》，在初期守護了一方“平民”，性格豪爽仗義。曾遠遠見過他戰鬥的英姿，也聽說過他犧牲在第一次大規模獸潮中的噩耗。
沒想到，竟然在這裡，以這種方式，遇到了“活著的”林孟！
壓下心中的波瀾，儘量自然地笑了笑：
“隨便練練，活動活動筋骨。”
林孟走近幾步，黝黑的臉上帶著淳樸的笑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手裡的樹枝：“嘿，我看你這比劃得有鼻子有眼的，跟電視裡演的俠客似的。比俺強多了，俺就會瞎掄鋤頭。”
他頓了頓，似乎被暮升的“劍法”勾起了什麼，將鋤頭往地上一放，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有些不好意思又帶著點顯擺的意思說：
“這麼一說，俺倒是想起來了，俺家祖上好像也傳下來點東西，說是啥……《庚金劍氣訣》？俺也沒練明白，就是照著比劃，感覺乾活都有勁了！俺給你瞅瞅啊？”
說著，他也不等暮升回答，便拉開架勢，雙指並攏如劍，就在這碎石空地上比劃起來。他的動作遠沒有暮升那般飄逸好看，甚至有些笨拙和遲滯，更偏向於發力技巧而非招式美感。但暮升敏銳地察覺到，隨著石孟那看似簡單的指劃、揮劈，空氣中那稀薄的金屬性靈氣，竟隱隱被他引動，附著於指尖，使得那簡單的動作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鋒銳和沉重感！雖然極其微弱，但確確實實存在！
“這……這就是《庚金劍氣訣》的雛形？他竟然在無人指導、靈氣如此稀薄的情況下，僅憑祖傳的殘缺法門，就摸到了一絲引動靈氣、凝練劍氣的門檻？！”暮升心中震撼不已。這就是天賦嗎？難怪他未來能很快成就後天武者！
“大哥，你這……不是普通的比劃啊。”
暮升由衷地說道，語氣帶著一絲敬佩，
“你這發力方式很特彆，感覺……很有力量。”
林孟聞言，哈哈一笑，停下動作，擦了把汗：
“是吧？俺也覺得得勁兒！就是沒啥套路，瞎練。還是你那個好看，跟跳舞似的。”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融洽。借著這個機會，和林孟聊了起來，得知他就是附近村裡的農民，平時種地，閒時就來這采石場附近轉轉，撿點石頭或者練練他那“祖傳的把式”。
看著眼前這位爽朗、質樸、對未來命運一無所知的漢子，暮升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林孟的“命運軌跡”，知道他將來的強大與犧牲。一種奇妙的連接感在他心中產生。
“或許……這一局，有些遺憾可以彌補，有些人的“命運”，可以不同？”暮升看著石孟扛起鋤頭，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走向田間的背影，心中默默想道。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留在采石場，一邊修煉，一邊消化著這次意外的相遇所帶來的觸動。世界的改變在加速，而他已經站在了浪潮之巔，並且，可能不再孤獨。
......
“是時候回家進‘薪火’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