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警鐘需長鳴與機緣需天降
那平和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的刹那，暮升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跳動了一拍！
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以他如今經過《引氣訣》小成淬煉、遠超常人的五感，加上《偵察術》對能量流動和生命氣息的敏銳感知，竟然被人悄無聲息地摸到如此近的距離！如果對方懷有惡意……剛才那短暫失神的瞬間，已經足夠他死上十次！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我在乾什麼？！”
內心之中，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狂扇他的耳光，劈啪作響！
“得意忘形！簡直是得意忘形！就因為有了“夢穿”的記憶？就因為拿到了“薪火”資格？就因為知道了未來的大致走向？就真以為自己占了先機，可以高枕無憂了？！”
“暮升啊暮升，你被這一連串的“信息優勢”蒙蔽了雙眼，竟然忘了最基本的事實！”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簡單！”
那些在靈氣複蘇之前就存在於傳說和陰影中的修煉者、隱士宗門、上古世家……他們難道都是擺設嗎？靈氣初步複蘇的波動，普通人或許茫然無知，但對於這些早已觸摸到超凡門檻的存在而言，不啻於黑夜中的烽火！
記憶中，末世初期那些如流星般崛起，迅速占據頂端的強者，有幾個是真正的“純新人”？哪一個背後沒有若隱若現的古老影子？哪一個不是在靈氣複蘇前就已身懷境界，隻是在等待一個真正騰飛的契機？靈氣複蘇於他們而言，是乾涸河床迎來洪流，是一日千裡的爆發！
“而我，一個剛剛將《引氣訣》修煉到小成、現實等級勉強算踏入初級門檻的幸運兒，竟然就敢如此鬆懈，在野外修煉時幾乎毫無戒備？！”
這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強烈的自我批判，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他因先知先覺而產生的些許浮躁與優越感衝刷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徹骨的冰寒與後怕。
所有的思緒在電光火石間掠過腦海。暮升的身體反應遠比思維更快——
他猛地轉身，全身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內繃緊如鐵，《引氣訣》修煉出的那縷微弱但精純的靈力本能地加速運轉，灌注四肢，氣血也隨之鼓蕩。右腳微微後撤，重心下沉，右手虛握成拳，手肘後縮，做出了一個標準的徒手格鬥戒備姿態——目光銳利如捕捉獵物的鷹隼，混合著震驚、警惕與一絲難以掩飾的駭然，死死釘在了聲音來源之處。
隻見在采石場邊緣，一叢因靈雨而瘋長、葉片邊緣隱隱泛起金屬光澤的灌木旁，靜立著一位老者。
這老者身著漿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色布衣，身形清臒，麵容古樸，皺紋如刀刻斧鑿，記錄著歲月的滄桑。他須發皆白，但白得晶瑩潤澤，並非衰敗之象。麵色紅潤，不見絲毫老態，尤其那雙眼睛，溫潤平和，初看似乎與尋常慈祥老人無異，但若細看，便會覺得其內深邃無比，仿佛蘊藏著星河流轉、滄海桑田，目光流轉間，自帶一股難以言喻的寧靜與威嚴。
他就那樣隨意地站在那裡，氣息與周圍的岩石、草木、乃至流動的空氣完美地融為一體，若非肉眼看見，單憑感知，那裡幾乎就是一片“虛無”。剛才暮升未能察覺，正是因此！
老者對於暮升如臨大敵、鋒芒畢露的姿態並未流露出任何不滿或意外，他目光平和地掃過暮升，在其因靈力運轉而比常人淩厲數倍的氣勢，以及那紮實的戒備姿態上略一停留，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欣賞。
隨即，他的視線又投向旁邊還有些搞不清狀況、隻是單純覺得驚訝的林孟，尤其是在林孟那身澎湃氣血和隱含的鋒銳之意上頓了頓，微微頷首。
“氣血充盈，銳意內藏，是塊練劍的好材料，天賦更是上佳。”
他先是對林孟說道，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然後，他才重新看向暮升，眼神更加深邃，“而你……”
老者的話語微微一頓，仿佛在斟酌詞句。
“靈力精純，根基穩固，遠超此階段應有的水準。更難得的是，這份遠超常人的警覺性與臨戰反應。”
他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洞察力，
“僅憑一套粗淺的《引氣訣》和一腔銳氣，便能將自身調整至如此最佳的迎敵狀態，不錯，當真不錯。”
暮升心中凜然。這老者不僅實力深不可測，眼力更是毒辣至極！一眼便看穿了他靈力源自《引氣訣》，並點出了他此刻狀態的本質。這讓他心中的警惕瞬間提到了最高點。
老者似乎看出了兩人，尤其是暮升的緊張，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擺了擺手道：
“兩位小朋友，不必如此緊張。老夫並無惡意。”
他目光掃視了一下周圍因靈雨而生機勃勃的景象，解釋道：“昨夜天生異象，這場雨……非同尋常。老夫感應到這片區域生機驟然濃厚，遠超他處，心中好奇，便過來探究一番緣由。碰巧，就遇見了你們在此切磋。”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語氣平和，稍稍緩解了現場緊繃的氣氛。林孟聞言，憨厚地點了點頭，顯然信了大半。
然而，老者話剛說完，目光隨意掃過采石場深處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時，突然輕“咦”了一聲，溫潤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訝異。
“這波動是……！”
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仿佛融入了風中，下一個刹那，便已出現在數十米外那麵岩壁之前。動作之快，超出了暮升視覺捕捉的極限，隻覺眼前一花，老者已然易位。
老者並未觸碰岩壁，而是屏息凝神，雙目微闔，右手虛抬，指尖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延伸而出，輕輕“觸碰”著那片虛空。在他的感知中，那裡的空間並非完整，而是如同水波般蕩漾著極其細微、卻古老蒼茫的褶皺。隱隱約約，似乎有極其黯淡、幾乎要與岩石融為一體的古老符文在虛空中一閃而逝。
片刻後，他緩緩睜開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感慨，喃喃自語，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了暮升和林孟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