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蓉敲門時，林如萱正踩在小板凳上刷牙。
她隱約聽到門口有陌生的女聲，等她洗完臉出來，門外的人已經離開了。隻留下秦誌華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林如萱敏銳地捕捉到他情緒的細微變化，走過去仰頭問：“哥哥，剛才是誰來了呀？”
“是昨天來租房的大姐。”秦誌華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她說為了感謝我昨天幫她叫來房東，特意燉了碗湯送過來。”
林如萱聞言眨了眨眼，視線落在他空著的手上：“所以，湯呢？”
“我沒要。”秦誌華覺得有必要給孩子上一堂安全教育課了。
“如萱，你要記住，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食物，知道嗎？小心人販子把你抓走！”
林如萱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得，就不該多這句嘴，引來一通說教。
但她更在意的是秦誌華的情緒，她伸出小手指，輕輕揉了揉秦誌華緊皺的眉心：“那哥哥剛才為什麼不高興呢？是因為不想喝湯嗎？”
——因為我覺得她不像個儘責的媽媽。
這句話幾乎到了秦誌華的嘴邊。
他想起那個孩子喊著“媽媽我餓”時，譚蓉那一瞬間的尷尬和不悅。
如果那孩子的父親真如她所說是個“家暴男”，那孩子本身就夠可憐了。作為母親，不是更應該加倍關心孩子嗎？
怎麼能隻顧著給才認識一天的陌生男人燉湯，卻連自己孩子都忘了喂？
這番話在秦誌華心裡翻湧，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不敢在如萱麵前提起“媽媽”的話題，生怕這個詞會勾起她對田玲玲的回憶。
事實上，從第三個月開始，田玲玲就連那每月一千塊的生活費，都徹底斷供了。
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
秦誌華也懶得再去聯係她。
他在心裡已經下定決心，要正式辦理手續，自己收養如萱。
值得慶幸的是，上次那通電話後，如萱再也沒有因為想念媽媽哭過。
似乎已經忘記了媽媽的存在，日常表現與普通快樂的孩子無異。
他唯恐自己提起另一位媽媽，會讓如萱想起田玲玲，惹她傷心。
於是，秦誌華閉上嘴，隻是伸手揉了揉林如萱的頭發，笑道：“哥哥沒有生氣，隻是……不想接受陌生人的食物。快去準備一下，我們吃早餐了。”
另一邊，譚蓉牽著兒子，端著湯，臉色鐵青地回到出租屋。
一關上門，她剛才在秦誌華麵前強裝出來的溫婉笑容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慍怒和挫敗。
她胸口劇烈起伏，越想越氣，轉身走進狹小的廚房準備早餐時，再也抑製不住怒火，將廚具摔打得咣咣作響。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她猛地扭頭，對著怯生生站在廚房門口、被嚇得不敢動彈的兒子厲聲斥責，眼神裡充滿了怨懟。
“你知不知道媽媽剛才是在為你籌劃將來？！隻要拿下他，將來你就是首富的兒子！到時候你想吃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就差這一口嗎？！啊？！”
她越說越氣，覺得自己完美的計劃，全被不懂事的兒子給攪黃了。
“你知不知道第一印象有多重要！媽媽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全讓你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