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帶著滔天殺意的氣息如同實質的寒潮,從通道方向洶湧而來,每一步踏在地麵的回響,都如同喪鐘敲在四人心頭。
玉璣子!他終究還是來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
祭壇周圍,那無形的排斥力場依舊存在,將沈千塵三人阻擋在外。祭壇中央的水晶光芒紊亂,內部仿佛在進行著無聲的激烈戰爭。遠處,蘇小雅昏迷在地,眉心的道標明滅不定,臉色蒼白如紙,她的意識仍被困在那片精神領域,與菌母的本源進行著凶險萬分的交流。
毀滅?還是淨化?
這兩個念頭在沈千塵腦中瘋狂交戰。
毀滅,簡單,直接。集合三人之力,或許能強行突破力場,摧毀祭壇核心。菌母必然遭受重創,甚至可能直接崩潰。京城的危機,蘇小雅體內的道標威脅,或許都能一舉解除。但代價是……那株被扭曲的太幽清靜蓮將徹底湮滅,十萬沈家軍的怨念將失去憑依,徹底失控還是消散未知,而更重要的是——正在與菌母意識連接的蘇小雅,極有可能意識隨之崩潰,香消玉殞!這無異於親手扼殺同伴!
淨化,希望渺茫,風險巨大。依靠蘇小雅那微弱卻純粹的悲憫之力,去喚醒被重重怨念包裹的靈植本源,如同試圖用一根蠟燭融化萬年冰封。成功率微乎其微!而且,玉璣子轉眼即至,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一旦淨化失敗,或者被玉璣子乾擾,他們將麵臨菌母、玉璣子與影閣的三重圍攻,十死無生!
“沈老弟!怎麼辦?!那老雜毛馬上就到了!”王大錘急得滿頭大汗,看著通道方向,又看看祭壇和蘇小雅,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不懂那些玄奧的抉擇,他隻知道,同伴危在旦夕,敵人即將殺到!
無心依舊冷靜,但語速明顯加快:“根據現有數據,強行摧毀祭壇,蘇小雅意識存活概率低於百分之十。嘗試淨化,在無外界乾擾情況下,理論成功概率不足百分之五。玉璣子介入後,兩項概率都將趨近於零。”
冰冷的數字,揭示著絕望的現實。
沈千塵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蘇小雅身上,看著她即使昏迷中依舊微微蹙起的眉頭,仿佛還在努力與那龐大的痛苦意識溝通。他想起她平時貪財卻堅守醫道的樣子,想起她一次次在危機中挺身而出的倔強……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
“賭一把!”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幫小雅!嘗試淨化!”
他無法做出為了所謂“大局”而犧牲同伴的選擇!更何況,毀滅看似一了百了,但那被強行催化、積聚了百年怨念的菌母一旦失控爆炸,後果同樣不堪設想!淨化,是唯一可能拯救蘇小雅,並真正解決根源問題的方法!
“無心,王捕頭!為我護法!擋住玉璣子!無論如何,給我爭取時間!”沈千塵低吼道,隨即不再理會逼近的危機,盤膝坐在祭壇力場之外,雙手迅速結印。
他不是要攻擊祭壇,而是要強化蘇小雅與菌母本源之間的那道連接!他要以自己的法力為橋梁,將更多的生機與淨化之力,灌注到蘇小雅那縷微弱的意識之中!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沈千塵口中疾誦金光神咒,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光芒,一道精純平和的法力如同涓流,小心翼翼地避開祭壇的排斥,朝著蘇小雅眉心的道標連接而去!
他要以自身為放大器,增強蘇小雅的“聲音”!
“媽的!就知道你會選這條最難的!”王大錘罵了一句,臉上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猛地轉身,如同門神般擋在通道入口方向,將腰刀橫在胸前,眼中燃燒著視死如歸的戰意,“放心吧沈老弟!隻要我王大錘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那國師雜碎碰你們一根汗毛!”
無心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身上所有可能用於乾擾、拖延的藥劑、工具全部取出,擺在最順手的位置,然後站到了王大錘身側,麵無表情地看向那殺意傳來的黑暗。他的冷靜,在此刻成了最堅實的後盾。
也就在沈千塵的法力觸及蘇小雅道標的瞬間——
精神領域內,那被黑色鎖鏈纏繞的“蘇小雅鏡像”猛地一震!纏繞其上的鎖鏈似乎鬆動了一絲!而後方那被汙穢紋路包裹的綠色光團,仿佛得到了甘霖的滋潤,光芒陡然明亮了一分,對抗黑色紋路侵蝕的力量也隨之增強!
外界,那停滯了一瞬的菌絲叢林,再次開始震顫,但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暴怒與毀滅,而是充滿了掙紮!一些菌株瘋狂扭動,攻擊附近的同類;另一些則微微垂落,流露出痛苦與迷茫;那中央的菌母本體,搏動變得極其不規則,時而狂躁,時而微弱。
有效果!但同時也加速了過程的激烈程度!
“轟!”
一道淩厲無匹的劍氣,裹挾著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從通道中擊射而出,直指正在施法的沈千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