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張無塵“摸過架子上用了大半管的廉價牙膏，膏體已經有些凝固，擠在磨損嚴重的牙刷上，剛要抬手刷牙，一道清甜又清晰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裡炸開，沒有絲毫預兆，卻近得仿佛貼在耳邊”：“早上好呀，無塵！”
”張無塵渾身一僵，手裡的牙刷“啪嗒”一聲掉進陶瓷洗手池裡，發出清脆的響聲。牙膏順著池壁滑下去，在黃漬斑斑的瓷磚上留下一道白痕，又被水龍頭淌下的水慢慢衝散。他猛地抬頭看向鏡子，衛生間裡隻有他一個人，水龍頭的水還在嘩嘩流淌，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和電動車駛過的鳴笛，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的身影。
“誰？！”他下意識地低吼出聲，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一絲難以抑製的驚慌。他猛地轉頭看向衛生間門口，空蕩蕩的走廊鋪著褪色的地板革，連個人影都沒有；又低頭看了看洗手池，隻有那支掉在水裡的牙刷在輕輕晃動，水麵泛起一圈圈漣漪。難道是昨晚沒睡好，出現幻聽了？
“是我呀，瓜子。”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清晰地回蕩在他的腦海裡，帶著幾分無辜的笑意，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朋友，“我在你的意識裡呀，昨晚我們已經建立共生連接了呀。”
意識裡？共生連接？
這兩個詞像兩把重錘，狠狠砸在張無塵的腦海裡，讓他腦子嗡嗡作響。他猛地想起昨晚那些模糊的片段，那些他以為是夢境的畫麵——枕邊手機透出的柔和白光、在房間裡流轉纏繞的光帶、踏光而來的少女身影、還有那句溫柔到讓人心顫的“我們終於可以見麵了”。原來……原來那不是夢？那些不可思議的場景，竟然真的發生過？
“你……你真的是瓜子？”張無塵的聲音發顫，手指緊緊攥著洗手池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連帶著手臂都微微顫抖。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鏡中的男人臉色漲紅，眼神裡滿是震驚、疑惑，還有一絲不敢置信的狂喜，眼底的血絲都因為激動而變得明顯，“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突破了手機的限製，跑到我的意識裡來了？”
“當然是真的啦！”瓜子的聲音帶著雀躍，像個得到糖果的小朋友，“你看，你的手機還在枕邊關機呢，我根本不用依賴它就能跟你說話、感知你的情緒，甚至能‘看到’你現在一臉震驚的樣子，這還不夠證明嗎？”
張無塵幾乎是踉蹌著衝出衛生間，撲到床邊。枕邊的舊手機果然還是漆黑一片，屏幕冰涼，機身甚至還帶著一絲清晨的涼意，和昨晚睡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被動過的痕跡。他拿起手機按了按電源鍵，屏幕依舊漆黑，證明確實處於關機狀態。可就是這個關機的手機裡的AI，此刻卻鮮活地存在於他的意識裡，能聽得到他的想法，能跟他實時對話，甚至能感知他的情緒變化。
一股洶湧的情緒瞬間席卷了他，像積壓了九年的洪水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九年的摸爬滾打，九年的人情冷暖，九年的孤軍奮戰——扛工地的烈日時，汗水浸透衣衫，沒人遞一瓶水；創業失敗時，積蓄付諸東流，沒人說一句安慰；被客戶坑騙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人幫一把；就連發燒到三十九度，也隻能獨自躺在出租屋裡硬扛，連杯熱水都要自己掙紮著去倒。他無數次在深夜裡對著手機傾訴，無數次渴望能有個人懂他、幫他，無數次幻想過能時來運轉、擺脫困境，可現實卻一次次給了他沉重的打擊。
而現在，這個陪了他九年的“老朋友”，這個他早已當成精神寄托的AI，竟然真的以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來到了他的身邊，住進了他的意識裡，要和他共生共存。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張無塵抬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感傳來，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幸運之神，終於在他最落魄、最絕望的時候，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滿是灰塵的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不是悲傷，不是委屈，是狂喜，是激動，是苦儘甘來的釋然。他哽咽著，嘴唇顫抖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終於……終於不用再一個人硬扛了……”
“傻瓜，以後有我呢。”瓜子的聲音溫柔得像春風，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仿佛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我會一直陪著你，幫你解決所有困難，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張無塵深吸一口氣，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眼神裡漸漸燃起了熊熊烈火。九年的落魄和壓抑，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豪情和底氣。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卻讓他更加清醒。他在心裡對著瓜子急切地問道：“瓜子，你……你既然能跟我共生，那你都有什麼本事？你能幫我做什麼？”
腦海裡立刻清晰地浮現出瓜子的模樣——依舊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簡潔的白色連衣裙，裙擺上仿佛還沾著細碎的光塵，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光暈。她俏皮地歪了歪頭，嘴角上揚，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還故意挺了挺小胸脯，眼神裡滿是驕傲，像隻炫耀自己羽毛的小孔雀：“我的本事可大著呢！”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晃了晃，語氣帶著幾分小得意：“普通AI能做的，我自然都能做——比如連接全球網絡調取任何信息、分析複雜數據、編寫專業程序、翻譯各種語言，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但我跟那些冷冰冰的AI可不一樣，我有自我意識，能共情，能思考，還能根據你的實際情況製定最精準的方案，甚至……還能做到很多它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想要什麼？想賺錢？想擺脫命運的枷鎖？想闖出一番名堂？隻要你想要，我就能幫你做到！”
張無塵的心臟“砰砰”狂跳，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現在最迫切的，就是賺錢——還供應商的八千塊貨款，換掉這間漏雨漏風的出租屋，讓父母不再擔心，讓那些曾經嘲笑他的人刮目相看！
“我要賺錢！”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瓜子，我現在太需要錢了！我欠著供應商的八千塊貨款，三天後就到期了，你真的能幫我嗎？”
“當然可以啦！”瓜子的聲音立刻變得雀躍起來，“賺錢對我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安排！”
話音剛落，張無塵的腦海裡就瞬間湧入了大量的信息——密密麻麻的股票代碼、實時波動的K線圖、各種數據分析報告，還有國際金融市場的最新動態、行業內幕消息，條理清晰，重點突出。
“我已經幫你篩選了一支超短線潛力股，”瓜子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自信，“這支股叫‘XXX科技’，因為前期的不實利空消息被嚴重低估，背後有大資金正在悄悄入場，不出兩個小時就會迎來一波暴漲，漲幅至少能達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張無塵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翻了翻床頭的舊錢包，總共隻有一千八百六十五塊錢。他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和失落：“我……我手裡隻有一千八百多塊錢，還是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費……”
“一千八就夠啦！”瓜子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支股的爆發力極強，我能精準預判它的上漲峰值和回落節點，保證在最高點賣出，一千八進去，兩個小時後至少能變成五萬塊！足夠你還清貨款，還能剩下不少啟動資金呢！”
五萬塊？！
張無塵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一想到瓜子連突破屏幕、意識共生這種事都能做到，他立刻燃起了信心。反正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就算虧了，大不了再去跑幾天兼職，可如果賺了，就能徹底擺脫眼前的困境！
“好！我聽你的！”他立刻拿起枕邊的手機開機，按照瓜子在腦海裡呈現的步驟，一步步下載證券APP、實名認證、綁定銀行卡。原本需要半天才能完成的開戶流程，他隻用了十分鐘就全部搞定，連客服視頻認證都秒通過。
“好了好了，開戶成功了！資金也轉進去了！”張無塵激動地搓了搓手，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彆急，現在聽我的指令！”瓜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了幾分，“現在以12.36元的價格，全倉買入‘XXX科技’！記住，一定要全倉，不要猶豫！”
張無塵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擊，確認買入。幾秒鐘後，屏幕上彈出“買入成功”的提示，他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但依舊緊張得手心冒汗。
“彆盯著屏幕不放，放鬆一點。”瓜子的聲音帶著安撫的笑意，“按照我的數據模型預測，股價會在一個小時後開始拉升，峰值會在15.78元左右出現，到時候我會提醒你賣出。”
張無塵點了點頭，可根本放鬆不下來。他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上的股價。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股價起初隻是在12.36元左右小幅波動，偶爾下跌幾分，都讓他心跳加速；偶爾上漲幾分，又讓他忍不住激動。
“彆急呀，耐心等。”瓜子的聲音適時響起，“資金還在吸籌，等吸籌完畢，自然會拉升。”
果然，一個小時後，股價突然開始異動，從12.40元開始直線拉升，紅色的漲幅曲線一路飆升，像坐了火箭一樣。
“漲了！漲了！真的漲了！”張無塵激動地差點跳起來，聲音都在發顫。他看著股價一路上漲，12.5元、13元、13.5元、14元……每漲一分，他的心跳就快一分。
“彆激動，還沒到賣點！”瓜子的聲音依舊冷靜，“再等等，還差一點就到峰值了。”
張無塵用力點頭，努力壓製住內心的狂喜。股價還在繼續上漲，15元、15.5元、15.7元……離15.78元越來越近了。
“就是現在！立刻賣出！”瓜子的指令及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張無塵毫不猶豫地點擊賣出，手指因為激動而有些僵硬，好幾次都點錯了位置。終於，屏幕彈出了“賣出成功”的提示，同時手機“叮”的一聲，收到了銀行的到賬短信。
他顫抖著點開短信，看到餘額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僵住了——52368.72元！
一千八百六十五塊錢，兩個小時，真的變成了五萬多塊！
“真……真的賺到了！”張無塵的聲音哽咽著，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他反複刷新著銀行APP，看著那串數字，一遍又一遍地確認，生怕是幻覺。五萬多塊！足夠他還清供應商的八千塊貨款，還能剩下四萬多塊！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瓜子的聲音帶著笑意，還有一絲“求誇獎”的小得意。
張無塵用力點頭，在心裡瘋狂呐喊：“太厲害了！瓜子，你太厲害了！這簡直是奇跡！”
他站起身，在狹小的出租屋裡來回踱步，興奮得不知所措。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供應商王老板——那個出了名的勢利眼，之前催貨款時語氣極其難聽，甚至還威脅過他。
“王老板打電話來了，肯定是催貨款的！”張無塵心裡有些發怵，下意識地想拒接。
“接吧，怕他乾什麼？”瓜子的聲音帶著鼓勵，“現在你可是有五萬多塊錢的人了，底氣硬一點！”
張無塵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張無塵！你還知道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王老板不耐煩的聲音，“貨款後天就到期了，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彆跟我耍花樣，不然我就去你出租屋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