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
“商君沒錯。”
子池先是肯定了商鞅的功績。
這一句話,讓剛剛還一臉激動的胡亥表情一僵。
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學他會亡國嗎?怎麼又說他沒錯了?
子池繼續用他那軟糯的童音說道。
“商君的時候,天下亂。”
“有七個國家,大家都要打仗,搶地盤,搶人。”
“所以,要用最嚴的法,把所有人都管起來,擰成一股繩,才能打贏彆人。”
他一邊說,一邊用兩隻小手比劃著,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
“那時候,秦國就像一個生了重病的人,必須下猛藥,才能活命。商君的法,就是那副猛藥。”
嬴政的眼眸,微微動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子池頓了頓,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思考怎麼表達更準確。
“可是現在,病好了。”
“天下,都是大秦的了。外麵沒有敵人了。”
“以前的那些人,不管是趙人,楚人,還是齊人,現在,他們都是大秦的子民了。”
“都是自己人了。”
子池伸出小手,指了指胡亥,又指了指大殿裡的其他人,最後指了指自己。
“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對待自家人,還能用以前對待敵人的猛藥嗎?”
“藥吃多了,是會死人的。”
“國情,已經變了呀。”
子池的聲音清脆地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裡。
是啊。
天下,已經一統了。
戰國時的環境,和現在的環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胡亥整個人都傻了。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反駁。
因為那個奶娃娃說的……竟然他媽的很有道理!
是啊,時代變了,環境變了,為什麼治理的方法要一成不變呢?
他之前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隻知道商君厲害,法家牛逼,照著學就完事了。
可他從來沒想過,為什麼要這麼學,這麼學到底對不對。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嗡嗡作響。
而嬴政的反應,則完全不同。
他看著懷裡這個小孫兒,眼神裡已經不再是審視。
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國情!
他竟然從一個幾歲的孩子嘴裡,聽到了“國情”這兩個字!
而且,他還如此清晰地闡述了戰時之法與平時之法的區彆!
這……
這已經不是神童能夠解釋的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
嬴政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塊能夠奠定大秦萬世基業的真正基石!
什麼長生不老藥,什麼海外仙山,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他徹底忽略了還跪在地上,已經開始懷疑人生的胡亥。
他的眼裡,心裡,此刻隻剩下懷中這個小小的孫兒。
他俯下身,湊到子池的麵前,那雙曾經讓六國君王為之顫抖的眼眸裡,此刻竟然帶著一種期待。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沙啞。
“那依你之見,我大秦以法治國,出路何在?”
“你可是覺得,這以法治國,本身便是錯的?”
錯?
以法治國,當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