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漬不光可以去除蒲草芯中些微的澀味,更能使其植物細胞同步緊致收縮析出多餘的水份。
而這種鹽漬脫水,也因此並不能算得上是純粹的脫水,更能保證蒲草芯的品質與口感。
將蒲草芯與海青菜混合後加入少許清油,大半勺蒜末備用。
從恒溫櫃裡找出一盆新鮮的青蝦,掐掉蝦頭挑出腥線,剝好的蝦仁放入碗中,而剩餘的蝦頭起油鍋,小火慢慢的焙出蝦油。
待橙黃的蝦油將鍋內的清油一同染色後,撈出蝦頭棄之不用。
在蝦油鍋內放入兩顆細細碾碎的鹹鴨蛋蛋黃,炒到冒起大量金黃色油沫離火靜置一分鐘,微涼後倒進海青菜餡中,一同攪拌均勻。
和麵擀皮要用餃子皮的擀法,周圍薄中間厚,這樣才能保證在煎的過程中底麵不會輕易破碎。
麵皮在手,挑進一筷餡料再摁進一粒蝦仁,捏成麥穗狀即可。
包好鍋貼後,在係統那要來厚厚的鑄鐵大平底鍋,上灶後加入薄薄一層牛油,鍋表潤澤但看不見油脂流淌最為合適。
一個個的將鍋貼擺上去,大火煎到冒出青煙後立刻改為小火,這樣可以使其底部迅速變得酥脆,防止粘鍋。
煎上五分鐘,用蔥薑水沿鍋邊澆進去,保持底部覆過少許一層水,再撒上一遍青鹽和胡椒碎,蓋鍋兩分鐘掀開,再撒進切得細碎的小蔥葉,三十秒後鏟入盤中,出鍋上桌。
出奇的是,白穹首沈峰小吳都在桌邊老老實實的坐著,望眼欲穿卻沒人動筷子。
“唔,怎麼不吃?”
吳恪苦笑,白穹首和沈峰一個勁兒的拿眼睛瞟向遙遙站在門口的赤祇。
“咳咳,那個,我們等你一起吃等你一起吃”
林愁好笑道,
“大胸姐,拿幾瓶啤酒,一起坐下吃飯。”
赤祇嗯了一聲,去恒溫箱拿出幾瓶啤酒放在桌坐了下來。
三個爺們這才鬆了口氣,
“吃飯吃飯。”
新出鍋的海青菜鍋貼熱氣騰騰,表麵沾著星星點點的胡椒碎和青翠的蔥葉,薄薄的麵皮熒光致致呈半透明色,能夠清晰的看到內裡嫩綠的海青菜與流淌的湯汁,焦香與麥香撲麵而來。
眾人一起下筷子,鍋貼底部脆硬,與盤底筷尖碰撞出脆脆的聲音,而其餘部分柔軟無比薄如蟬翼,偶有生疏沒捏實的鍋貼褶皺處被筷子一夾,立刻有一汪嫩綠的湯汁咕嘟嘟的冒了出來。
“吸。”
沈峰急了,噙住破口一啜。
“嘶,好鮮!”
林愁認為,鍋貼就該吃像這樣底麵煎得焦酥而上表麵軟糯無比的,這才是鍋貼獨有的魅力。
夾起一個放在嘴裡,
“哢嚓。”
這是最清脆動人的聲音。
與其說是海青菜“餡”,不如說是海青菜“湯”。
方寸之間,鎖住的湯汁竟有如此之多。
薄薄的海青菜滑軟如燕窩,而蒲草芯顆粒感十足,咬在嘴裡發出“嚓嚓”脆響,特有的纏綿的青草香頓時四處逸散。
如果一定要用一種“味道”來形容蒲草芯的“味道”,那它與秋日裡清晨掛著秋霜的小蘿卜葉的氣味極其相似——那是一種包藏著人世間所有孤冷,隻可孤芳自賞自顧自憐的淒清。
慢慢的,蝦油炒過的鹹蛋黃的濃香才漸漸進入到口腔的感知範圍內,而此刻,重頭戲也到了,那就是相比於其他餡料來說頗為巨大的蝦仁。
更難以想象的事,在發現蝦仁出沒之前,居然完全都沒有一絲一毫感覺到“蝦”的味道,包括鹹蛋黃與蝦油的組合。
沈峰驚了,
“這,這怎麼可能沒有素包子素鍋貼常用的豆腐粉絲吸收湯汁,也沒有香油,更沒有任何調料的味道卻是這種這種感覺”
沈峰又又又一次覺得自己的詞彙量太過貧瘠,就像撒哈拉裡的綠色植物一樣稀少。
但凡素餡的鍋貼必然會選擇用鹽漬或焯水擰乾來去除掉蔬菜中的水分,以避免露餡,然後再以香油的重味調和素餡不可避免的湯汁過多造成的寡淡無味。
而林愁卻恰恰相反,做到了鍋貼湯汁似灌湯包一般飽滿充盈,沒有刻意除去湯汁,反而儘量利用。
但是這鍋貼,卻美味的難以置信。
鍋貼的底部酥脆,內裡飽灌湯汁,非常的極端,卻更能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欲。
沈峰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該說點什麼,
“林子,你這個鍋貼,我是真的服了。”
林愁宛如一個科研人員,淡然道,
“隻是簡單的食材組合搭配而已,把握住那一點,就能做出合格的菜肴。”
沈峰點點頭,每一次吃到林愁的新菜,都會有意想不到又在情理之中的驚喜。
味道上的驚喜,神奇的效果上的驚喜,雙重滿足。
沈峰就這麼出了一會神,一低頭,
“臥槽,老子碗裡的半個鍋貼呢?!!”
吳恪嘴角沾著一小片海青菜葉子,嘴裡卻含著半隻海怪鉗子,啃得哢嚓哢嚓響,
“唔,什麼不知道沒看見,被四狗子叼走了吧?這狗子忒不是東西了也!”
“呃”
吳恪還要繼續說點什麼,赤祇和另一道源自於桌子底下的冰冷視線讓他如墜冰窟。
“當啷。”
大胸姐看著吳恪,順手將剛吃完的海怪鉗子丟進放在桌子底下的盆裡,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四狗子的頭頂毛兒。
那鉗子蹦了幾下,摔出盆外。
吳恪的心也像那鉗子一樣。
“吧嗒。”
沒說的,他的胸腔就好比這狗盆。
四狗子坐得端端正正,脖子上紮著一方新嫩芭蕉葉編織的餐巾,扯著狹長的嘴巴子,似乎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
“嗷嗚啊嗷汪~!”
大胸姐冷光湛湛的視線似乎在來回梭巡一隻冒著熱氣兒的大肉包子。
吳恪慌了,茫然。
他哆哆嗦嗦的說,
“那個不是有誤會,絕對有誤會我我!是我吃的!絕對是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