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扭動著看不見尾巴的屁股,左三圈右三圈跳起了幸福的舞蹈。
林愁笑了笑,上次吃毛蛋應該都有個十年八年的時間,都快忘了是什麼味道了,唯一的記憶就是“香”“好吃”之類的簡單詞彙。
熱氣騰騰的毛蛋剝開之後便散發著非常劇烈又獨特的濃香,和記憶中的絲毫不差,滿滿咬上一口,細膩的肉質帶著微微的煙火氣和焦香灌入口鼻,輕輕一抿,內裡的細小骨骼支離破碎將要融化一般。
小雞胚胎“座下”的蛋黃座椅早就改變了形狀,熟透後像是某種膠質,堅硬又韌性十足,破開不太美麗的外表,內裡就更是滾燙,林愁堅持認為,這時的蛋黃才是蛋黃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鍋裡明明燉著噴香肥嫩的牛蛙肉,兩個大男人外加一個赤祇卻蹲在火堆邊大嚼毛蛋,這一幕在屏幕後的觀眾眼裡著實有點不可思議,
“哇,吃相好狼狽,毛蛋真有那麼好吃?”
“呃對不起,反正我是接受無能”
“我小時候也吃過啊,當時沒覺得怎麼樣嘛一般般。”
這時,一條格外顯眼的百萬打賞的五彩彈幕忽然蹦了出來,
“哥!給嫂子認個錯,咱回家吧!(語重心長╯‵□′╯︵┻━┻)”
秦武勇兢兢業業的給滾滾大人剝著毛蛋,一邊琢磨著自己偷偷啃一口會不會被發現時看見了這條彈幕,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我,我特麼”
彈幕一陣翻湧,節奏起來了,
“哥,嫂子原諒你了,真的,回家吧(咦,我怎麼變綠了)!”
“瞧無用哥嚇的,寧可在外麵舔雞蛋皮都不敢回家。”
“我想知道無用哥到底犯了什麼錯惹嫂子生那麼大氣。”
“上麵的彆亂帶節奏,瞎咧咧什麼,就無用哥這長相,哪兒來的老婆?”
“舉爪,同意樓上。”
林愁看了一眼彈幕,對秦武勇說道,
“你這生活,還挺豐富多彩啊。”
秦武勇咧嘴苦笑,一嘴雞蛋皮。
彈幕繼續補刀,
“這個笑容由我來臥槽真心吃藕,這個笑容還是由你們來守護吧。”
“滾,拒絕。”
“拒絕+1。”
一簍子毛蛋很快見了底,除了蕭蕭堅決不吃之外,連四狗子和秦武勇都分了不少雞蛋皮(咦,怎麼感覺怪怪的)。
在秦武勇和蕭蕭恨不得把眼珠子塞鍋裡的期盼中,林愁終於掀開石鍋的蓋子。
“轟!”
巨量蒸汽香飄數裡,一鍋紅湯蛙肉雪白。
每人弄了副簡易碗筷,就著火堆和大鍋開吃了。
秦武勇吃相相當狼狽,就這還不忘了他的衣食父母,
“嘶,燙燙燙,哎筒子們我跟你們說哎,這肉,又彈又韌又香又嫩,麻辣鮮香一樣不缺,哎呦我去,多說一句話都是罪過,無用哥我就不客氣了,你們就先看著吧,我要用心感受這一大鍋藝術品了。”
彈幕,
“”
三隻牛蛙加起來也就十斤左右的蛙肉,沒一會鍋裡就空了,隨後蘿卜條閃亮登場,紛紛跳水。
煮透的鮮嫩蘿卜條很有一種半透明的質感,肉質中充斥著煮過牛蛙的紅亮湯汁就更顯得馥鬱深沉,飽蘸濃湯滋味十足,酥麻滾過味蕾的感覺比吃牛蛙肉還要爽上三分。
林愁連連點頭,額頭見汗,
“這蘿卜哪兒找來的,還有麼,我去拔兩棵回去做種子,味道相當不錯啊。”
秦武勇隨手一指,
“就那麵沙灘上,我一看是長在沙地裡就知道這蘿卜不簡單。”
“嗯的確不簡單。”
蕭蕭吃的比二人努力多了,從開鍋到現在一言不發筷子不停。
蛙肉沒吃多少的她對蘿卜那是相當的滿意,忍不住說道,
“哇哇,這個蘿卜,這個蘿卜好厲害啊!口感像果凍一樣,味道足足的無用哥,你今天做的最有用的事就是找到這些蘿卜啦~!”
眾人哄笑,林愁將打好了花刀的山鯰魚滑進鍋中,加足了柴。
守著石鍋望眼欲穿,林愁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我小時候巷子後麵的那個池塘裡總是有一些小魚小蝦什麼的,當然,數量相當少肯定不夠吃的,大人都不會去動那個小池塘,那裡就成了我和小夥伴們的天堂,天氣熱的時候小夥伴們一起泡在裡麵追鵝——咳咳,渾身肉被擰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也樂此不疲,那裡麵有鯽魚啊泥鰍啊柳根啊小鯉魚啊鯰魚啊之類的,有時候可以抓上幾條我最愛吃的就是燉鯰魚,尤其是鯰魚燉茄子,哦對了,那時候茄子還算是稀罕玩意呢,要不是我家開著的小飯館是新曙光計劃的定點單位,每個月都能到發生委直屬市場平價去領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可能也就和巷子裡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半輩子都沒見過茄子了——我跟你們說啊,鯰魚和茄子絕對是‘道’一般的搭配,大醬炒香直接下鯰魚茄子,任何一丁點調料都不用放,加上足足的湯燉到收乾,那香的~嘶!整條巷子都能聞見。”
“吸溜。”
秦武勇吞著口水,盯著鍋蓋邊緣愈來愈濃重的蒸汽,“彆說了我已經知道香了”
“哈哈!”
林愁擺弄著鍋底的柴禾,
“其實我特彆喜歡淡水魚,也一直不怎麼喜歡黑沉海,更少吃海裡的魚——一百幾十公裡的直線距離啊,即使明光城靠在海邊又能怎麼樣呢,對巷子裡的絕大多數人來說海就是故事裡的玩意,虎叔經常和父親背上個小包就出門了,來回步行好幾百公裡,一走就是一兩個月,回來的時候總會背上一些蝦米啊、海帶乾啊各種海邊乾菜之類的,有一次虎叔和老爸運氣很好,居然撿了一條擱淺的小鯊魚,那條鯊魚是曬乾了之後兩個人背回來的,組合起來有三個我那麼長。”
林愁想著想著,表情有點惋惜有點低落,
“我印象很深,那條鯊魚的骨頭和刺都是翠綠色的,就放在後廚熏著,煮出來的湯也是綠色的,特彆香,但是我生氣啊,無論老爸用那條鯊魚做什麼菜我就是不吃——為這還挨過一頓竹筍炒肉,從那之後老爸就很少再提去海邊的事了。”
幾個人安安靜靜的聽著,秦武勇道,
“想不到林老板還有這樣的經曆啊。”
林愁笑了笑,
“我也是巷子裡走出來的其實想想當時自己挺無理取鬨的,老爸背回來的那些海帶啊乾菜啊很有用,海帶嘛,天然的穀氨酸凝結物,曬乾碾成粉煮湯做菜都會很鮮,就因為我不想讓老爸出門,他幾乎就再也沒去過海邊,後來用的海帶之類的幾乎都是虎叔一個人背回來的。”
秦武勇來了興趣,
“林老板,我聽你提過好幾次虎叔,虎叔到底是”
“唔,虎叔人很好很憨厚,特彆照顧我,他是個普通人,但是很壯,力氣特彆大,一個能打痦子嬸家的吳老三十個——我小時候特彆崇拜他的,你去過秦山武校的周年慶,領頭表演的那個秦二虎就是虎叔的兒子算算這小子現在也快異化完成了,挺有出息的。”
秦武勇深以為然的點頭,
“那小家夥也就十歲吧?前途無量啊,我十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抹鼻涕泡呢,嘿,十歲就是進化者了,基地市還不跟塊寶似的捧著他哎?那個葫蘆娃更小吧,已經有異化的趨向了吧?”
他最後感歎,
“勾股巷子,貨真價實的風水寶地啊。”
林愁眨眨眼,
“我可以代表巷子的房地產業熱烈歡迎你,唔,不過現在貌似都是隻租不賣了。”
秦武勇好奇道,“為啥?”
林愁聳肩,
“發生委不讓唄,有段時間一套院子都換不來一隻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