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生吃的,不過血味還沒有除儘。”
風乾後的犛牛肉比正常的牛肉纖維要粗,色澤更重更沉,紅的發暗,僅憑肉眼就完全可以看出肉質的不同。
這個時候的犛牛肉其實與乾式熟成的牛排非常相似,隻是雪花般的脂肪幾近於無,至少在牛肉表麵是看不到大理石樣的凝固花紋的。
衛青雨呆了呆,
“犛牛?奇怪的東西聞著真的好香啊,我嘗嘗。”
一片牛肉入口,野趣盎然,狂野的風味十足,
“嘶好辣!”
呼吸間就有一股熱烈的辣意自犛牛肉中轟然炸響,迅速占領口腔鼻腔。
此時的風乾犛牛肉就像是被油脂形成的蠟質層封住了原汁原味,雖肉質中的水份有所揮發,但並不完全,既有韌性的同時,又不失滑爽。
林愁驚奇道,
“青雨姐原來喜歡這樣的半成品?”
衛青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剛才的吃相實在狼狽了點,就差把舌頭吐出來扇風了。
“反正就是很好吃啊,嘶辣水在哪?”
“管它是半成品還是成品——不過我不喜歡牛肉的味道,我喜歡吃羊肉,羊肉可以像這樣做麼?”
遞了杯水過去,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具體製作方法和牛肉有些許不同。”
林愁想了想,“一般來說在大災變前製作風乾羊肉主要是藏區和蒙族的特色,因為腥味較重還有容易變質等原因,除這兩地以及寧夏等個彆地區外很少有采用這種製作工藝的,風乾羊肉的種類麼,有原味的、有酸的、有辣的甚至還有臭的——就像臭豆腐那種,聞著臭吃著香。”
衛青雨看來是真的喜歡吃羊肉,聽了林愁的形容之後,唾液急劇分泌,嘴角都帶上了一點晶瑩。
“咳咳,青雨姐?青雨姐嘴角有口水”
衛青雨冷哼,轉身就走,隨手丟了一張卡過來,
“姐姐預定幾隻風乾羊,各種口味的我都要!”
林愁虛偽的叫喚著,
“誒青雨姐,這錢就不用了吧~”
“那你還我,這可是姐姐的嫁妝!”
“囧。”
第二日清晨,鮑二又往養雞的老大爺那跑了一趟,給林愁帶回不少羊。
鮑二訕訕的說,
“老爺子死活不讓我帶那些三階岩羊,他說這個更好,還說你一看就明白。”
林愁上下打量兩眼,頗有些驚喜的說,
“羊可以有時間我得到老爺子那瞧瞧,真想知道他是怎麼培育出來這麼多原汁原味的食材的。”
更讓林愁驚喜的還在後麵,鮑二從車上拖下幾包捆的結結實實的枯草,
“這也是老爺子讓我帶給你的。”
林愁隻看了一眼,就有種如逢知己的感覺,老爺子顯然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菜的。
鮑二有點蒙圈,
“這羊可以?岩羊是三階啊,這羊才二階,比那個的價格倒是貴了兩倍。”
林愁笑著說,
“不不不,很多食材不能以等階論處,這羊可是生活在海拔五千米等會,明光附近哪來海拔那麼高的山?!”
“山?什麼山,老爺子那是一整片的鹽堿地,跟烤爐似的窪地,活屍進去直接變乾屍,哪兒也沒見有山啊,小丘陵倒是有幾座。”
林愁沉默,
“行了,沒事了,你先回吧。”
“好嘞,有事兒您說話。”
林愁打定主意,過幾天有時間一定要到老爺子那裡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神奇的老爺子,還有個百寶囊不成?
林愁驚喜的就是老爺子送過來的羊,這羊不是普通的羊,而是終生在海拔五千米以上高原繁衍生息出來的崗巴羊。
俗話說,三十五畝牧草才能將一隻羊養的膘肥體壯,更不要說崗巴羊腿短肚大牙口胃口極好且生存在條件相對惡劣植物較少的藏區。
因其隻吃高山作物喝冰川積雪融水,它的肉質更加鮮美細嫩毫無膻味,崗巴羊的食譜包括矮火絨草、毛莨、龍膽、羊茅、紫花針茅、錦雞兒、狼毒、蒲公英、紫雲英、萎陵菜、金臘梅、固砂草、藏苔草、黃芪、棘豆、紫花苜蓿、披堿草等高山植物及雪蓮冬蟲夏草藏紅花等珍貴藥用植物。
崗巴羊對生存環境的要求如此苛刻,因此格外珍惜,而藏區的人也非常鐘愛這種來之不易的高蛋白質食物,除了常見的吃法和風乾肉製法外,他們更喜歡一種另類的美食——帕耶。
帕耶是種有些腐敗味道、臭的風乾羊肉,這在外界聽來無疑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人們吃羊,追求的大多是羊肉的鮮美,而臭,出了崗巴地區外著實少有。
帕耶的製作相當簡單,將羊宰殺後開膛破肚取出內臟備用。
請出老爺子帶來的大堆枯草——這是高原上常見的白馬草,有種淡淡的藥草香氣。
老爺子一共帶來三種“枯草”,除了數量最多的白馬草外,剩餘的兩種分彆是龍膽草和名為夏果添佳的藏藥。
點燃白馬草烤羊,將羊毛燒儘羊皮烤到微焦後再用刀子刮去羊皮表麵的焦黑,清理乾淨。
然後,再把龍膽草和夏果添佳填進羊腹中,以乾辣椒和鹽塗抹羊腔內壁。
龍膽草可以有效的降低血脂,而藏藥夏果添佳則可以起到預防感冒的作用,都是非常好的天然藥材。
搓幾縷羊毛線將羊肚子縫合後,把縫好的羊整個塞進以前殺羊剩下的羊皮筒子裡,吊在地下冷庫吹風即可。
羊皮筒子近乎密不透風,新鮮的羊肉放在裡麵包好之後會在裡麵慢慢發酵、剝離水分油脂,帕耶的臭味就來源於此。
又料理了其它幾隻羊,林愁拍拍手,
“大功告成,放上個把星期再讓找她來拿走好了e,怎麼老有種彆人求我辦事兒我還要翻過來送他禮的感覺?”
林愁一出來,到處遛雞的山爺就看到了。
“我說林子,我看你鼓搗那羊皮筒子呢,又是塞又是縫的,乾啥,做棉被?你想把那羊皮筒子棉被溫養成精?老子倒是聽過以前有人用羊腸子當套套使喚的,你這個有點誇張了啊,直接上羊皮筒子了。”
林愁無語凝噎。
山爺嘿嘿笑道,
“林子啊,我瞧著這幾天風頭不對啊,你真不出去躲躲風頭?”
本帥躲個鬼的風頭啊!
其實林愁也有點膽戰心驚的,老是覺得那個宛君如和她身後的要你命三千有種蓄勢待發的架勢。
真沒啥陰謀?
歎了口氣,上前拍拍山爺的肩膀,
“昨兒可沒人來送棒子骨,你還不去打獵?你這雞崽子馬上又餓了吧。”
山爺糾結又痛苦的吭哧了半天,
“這倆孩崽子跟我寸步不離啊,它倆才這麼一丁點兒大,我要帶著去打獵指不定一腳就給踩沒了,到時候我哭都沒地方哭去——你聽過有人能把自己個兒一腳丫子踩死的麼?”
林愁滿意了,
“成,您擱這慢慢哭哈,我剛才看見前邊好像來客人了,就不奉陪了。”
山爺對著林愁的背影罵道,
“道友請留步,我申公豹有句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