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
在幾人的注視中,葉晨心緒複雜無比,看著這位昔日的同窗女子,如今卻被這樣的怪物占據了軀體,死也不得安寧。
她還那麼年輕呀,究竟做錯了什麼呢?
為何要遭此劫難?
莫非是自己為她帶來了厄運嗎?
近幾個月來,葉晨走到哪裡,天災的跡象幾乎就出現在哪,儼然成了一個災星。
“青瑤,被夢魘占據的人,真的沒有辦法再解救了嗎?”他轉頭問向薑青瑤,眼神裡的失落之色很明顯。
“葉晨,救救我……”
然而,薑青瑤還沒開口,陳丹已經先一步哭了起來,她淚眼朦朧的求助著葉晨,一身妖氣在快速消散。
“葉晨,你好狠的心,你真要殺我嗎?”
此刻,葉晨分不清她究竟是陳丹還是夢魘,他看著那張麵容在不斷變幻,最後卻一點點還原出記憶中最熟悉的模樣。
“能再送我回家一次嗎?”
似乎知道今夜自己必死的命運,“陳丹”最後絕望而又心碎的向著葉晨開口道。
“……”
葉晨不禁渾身劇震,至少在這一刻,他真的願意相信眼前的就是陳丹,儘管心裡已經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了。
薑青瑤看著他躊躇不前掙紮的神情,小聲提醒道:“公子,被夢魘占據過的人,除非有一身通天法力,否則……”
不用她說下去,葉晨也已知道了結果。
李君屹在一旁抱著劍冷眼旁觀,他也沒催促,反而給了葉晨充足的時間,似乎是想好好近距離觀察下這位天宗傳人。
而後,他不禁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傳言天宗弟子都是不近人情的怪物,眼前這位倒挺多愁善感的,他忽然很想知道葉晨最後的選擇。
楚瀟就更不會催促了,他甚至直接抬步就離開了這裡,事情已經結束,他知道不管葉晨怎麼選,夢魘今日都必死無疑。
“公子,沒事的,讓我來吧……”
最後,薑青瑤歎了口氣,她似乎也明白了過來,被夢魘占據了軀體的這名女子,似乎是葉晨昔日的同窗好友,兩人或許還曾有一段故事。
“不必了,青瑤。”
葉晨平靜道,沒人知道這短短片刻的時間裡,他心裡有過多少掙紮,哪怕就在薑青瑤這個現任麵前,他也沒有掩飾這點。
就像多多曾說過的那句,她是爺的青春,爺來過也愛過,儘管知道最後的結局,但那又怎樣呢?
爺不曾後悔過!
是的,在薑青瑤出現前,陳丹就是葉晨青春裡最耀眼的女子,那是一個少年對一個同齡女子的愛慕與欣賞。
儘管從未付諸行動,直到那晚的畢業聚會,兩人才有短暫的一次交集。
“不要怪我,好嗎?”
葉晨定定的看著那張曾經熟悉的臉龐,他伸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舉止是如此的溫柔,隻是目光卻一點點冷了下去。
一陣寒霧襲來,陳丹所有變幻不定的表情都漸漸凝結,全身生機刹那間斷絕,而後倒在了葉晨懷裡。
“青瑤,李兄,我想送她最後一程,就先告辭了。”
葉晨就這樣抱起了陳丹,迷茫的看了兩人一眼,就要準備離去。
薑青瑤神情複雜,她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是了,難道自己還要同一個死了的人爭風吃醋麼?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蜀山的師兄弟遇到了這種事,她也不知該如何抉擇。
不曾想的是,李君屹卻攔住了葉晨,他用一種很抱歉的眼神看了過去,道:“葉兄,還請留步,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五龍山的周丹嶽,周師叔。”
他話音剛落,海岸處一位看上去年過半百的道人就這麼現出了身形,著一身白色道袍,長發半白,看上去很是仙風道骨。
李君屹朝他行了個禮,接著道:“周師叔,你有什麼想問葉兄的,就請問吧。”
衝我來的?
葉晨莫名警醒過來,李君屹分明有意在提醒他,他也忽然想起來前不久在哀牢山遇到另一位人宗傳人的事。
當下,他心裡微微一凜,也跟著行了個禮,道:“在下天宗弟子葉晨,見過周師叔,可否請恕弟子今日不便,改日再來拜會師叔如何?”
“無妨。”
周丹嶽緩緩走來,他麵無表情,甚至都沒張嘴,但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他所說的話,修為高深莫測。
“葉師侄,我來此隻問你一句話而已,前不久我有位不成器的弟子去了西南一帶,葉師侄似乎也正巧在那一帶活動,不知是否見過?”
果然是這件事麼?
葉晨心裡早有了猜測,因此也並不驚慌,他知道瞞肯定是瞞不過去的,坦然道:“見過,是周雲景周師兄麼?”
“正是。”
周丹嶽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輕易承認,感到微微訝異,而後表情嚴肅了起來,甚至暗中施上了一些法門。
“葉師侄,請問我的弟子雲景去了哪呢?去了西南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周師叔,我在哀牢山與雲景兄的確有過一麵之緣,相談甚歡,隻是當時弟子也一身瑣事在身,因此未能與雲景兄促膝長談,實屬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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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晨依舊是波瀾不驚,滿嘴的客套,甚至還一臉疑惑的反問道,“怎麼?雲景兄至今未歸麼?師叔倒也不必擔憂,想必是雲景兄有了一番機遇……”
“撒謊!”
周丹嶽忽然厲聲打斷了他,滿臉怒不可遏,狀若獅子吼:“他分明死在了哀牢山那處禁地,難道你真不知嗎?”
氣氛一下子變得充滿了火藥味,海風撲麵,這似乎變成了一出針對葉晨的逼問。
薑青瑤一頭霧水,但她什麼也沒說,堅定的站在了葉晨的身旁,態度十分明確。
“葉兄,你與雲景兄都是年輕人,若是有什麼摩擦也再正常不過,不如把事情原委好好同周師叔說說,我想師叔他老人家會體諒一二的。”
李君屹不露痕跡的提醒道,讓一旁的周丹嶽表情略有不快,葉晨倒是頗為意外的看了看他。
而後他漸漸明白過來,這位李君屹倒是為人很公道,或許他從不向著任何人,隻希望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事已至此,葉晨也知道躲是躲不過去了,他心裡冷笑一聲,目光卻無比坦誠。
“周師叔,的確,我與雲景兄有過一場爭鬥,在下不才,也勝了雲景兄一招半式,但若是說我害人性命,弟子是萬萬不敢承認的,還請師叔明察秋毫。”
笑話,人當然不是我殺的,是周雲景想害他,導致兩人一同陷身虛空中,他也是死在了虛空風暴中,屍骨無存。
葉晨心裡很明白這點,此刻大方承認,反正對方不可能再找到任何證據,再者說他手上也確實沒沾同門的血,一切都是周雲景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明察秋毫?”
周丹嶽氣極反笑,引得海岸處狂風大作,“很好,既然你已承認了與雲景鬥過法,殘害同門,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