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無光的石梯上，韓則正認真朝著寧軟解釋：
“那是咒線，以咒術生成的一種並無實體的‘線’。”
“一旦踏入它的範圍，咒線就會憑空生出，將闖入者束縛，掙紮不得，亦無法用靈力斷開。”
“隻有體修，或是天生力大者，方能憑借氣血之力，將咒線掙斷。”
“再不然，就隻能像那位玄水族的修士一樣，感應到咒線出現的軌跡，然後避開……但這個方法，也需凝神靜氣，以神識感應，並不容易。”
韓則沒說的是，在看到玄水族那名修士率先找到這個辦法後，連他體內的咒鴉族前輩，都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直誇對方天賦好。
他倒是沒什麼感覺。
若論天賦，反正寧師姐才是同輩第一。
九尾女修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知道下一層是什麼嗎？”
石梯很長，他們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但還在石梯之上。
四周昏暗無光。
唯有墨風手中的燈盞，還在散發著微弱光芒，勉強照亮腳下盤旋向下的石階。
韓則聞言，都不猶豫沉聲道：“前輩，我也是第一次進來，關於下一層的情況，我如何歸知道？”
“……”這一層你都說的頭頭是道，下一層你就不知道了？
鬼才信你！
九尾女修翻了個白眼。
也不揭穿他。
她現在是非常篤定，這個人族小子的體內，絕對藏著另一道異魂。
之前她隻是無法肯定這縷異魂的身份。
但現在……她幾乎可以確定，那異魂必定與咒鴉族遺跡有著極深的淵源，甚至很可能就是咒鴉族哪個僥幸活下來的存在！
否則，如何解釋他對這祭壇內部如此了解？連咒線這種隱秘的咒術都一清二楚？
“不過……”
韓則突然話音一轉，“我雖不知道，卻也可以大膽猜測，或許會與幻境有關……寧師姐覺得呢？”
寧軟當即點頭，“我覺得你的猜測十分有道理。”
說完，她自顧掏出幾枚丹藥。
一人丟了一枚過去，“清心丹，對穩固心神有點作用。”
九尾女修：“……”她看起來是什麼很好騙的狐狸嗎？
一口一個猜測……
下一層如果不是和幻境有關，她把腦袋割下來玩！
寧軟也吃了枚丹藥。
倒不是怕幻境。
主要丹藥味道不錯。
她很喜歡。
又行了一小段距離之後，寧軟的神識之下，正好看到一具剛死不久的屍體。
原本她還以為又是出現了什麼詭異的東西。
等走近後才發現，對方是死於木係靈術之上。
顯然，動手的就是剛下去不久的修士。
連身上的儲物靈器好像都沒了。
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墨風嚇得緊握住手中燈盞，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富貴險中求，就算明知下來會死，有人就會有無數修士前仆後繼的來試試，萬一沒死，那可就距離大道又近了一步，大家賭的就是萬一。”
九尾女修幽幽說道。
寧軟跨過屍體，反問：“你是在感慨嗎？”
九尾女修不否認：“……死過一次，忽然就更怕死了。”
“無垠匪也會怕死？”寧軟問。
“……”
九尾女修沉默片刻，“無垠匪也是會死的，就像老狼，他便突然死在了你身後那位人族強者手中。”
想到那位強者，她其實直到現在都有疑問。
看起來好像寧軟身後強者就是出手的人族殺神厲穆。
可厲穆雖強，也辦不到不聲不息的取一名金丹修士的性命。
她覺得寧軟身後，一定還有位強者。
正在看著十大種族鬨出的這場笑話。
“說起來，你那位首領呢？他沒和你在一起嗎？”
寧軟的問題，讓九尾女修再度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才沉聲道：“首領先離開了，當時情況緊急，他也不是王玄的對手。”
“噢。”寧軟點點頭，“所以你被拋下了。”
九尾女修：“……”
“當時那種情況，首領不離開，也隻會落得和我一個下場。”
“嗯，你說的有道理。”
寧軟極具敷衍的應了一聲。
九尾女修被噎得說不出話，隻能默默閉上嘴。
石階繼續向下延伸，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重了。
甚至還能隱約聽見打鬥的動靜。
“快到底了。”韓則神色凝重地提醒道，“雖然下邊可能與幻境有關，但此方天地被冰封多年，誰也不知道有沒有彆的變故，小心為上。”
寧軟點點頭。
想了想，反手就掏出了她的縛靈繩。
繩子的另一端徑直飛出，將墨風捆了個結實。
“？”
後者一臉懵逼。
但也沒掙紮。
“你意誌不太堅定，還是捆著好。”
寧軟一邊說著，又將目光投向身後的九尾女修。
不等她開口，後者就已臉色微變，下意識後退半步，警惕道：“你想做什麼？我意誌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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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軟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可你重傷未愈，神魂不穩，更容易被幻境所趁，我這是為你好。”
九尾女修嘴角抽搐：“……大可不必。”
“是嗎？”寧軟道：“你確定自己也沒什麼心魔執念什麼的？”
“……”九尾女修看向韓則。
後者緩緩點頭，“寧師姐說得不錯，若是心有執念，或是神魂有損，在幻境中確實更容易迷失。”
他道：“幻境往往會放大內心的弱點與恐懼，甚至勾起心魔。前輩傷勢未愈，還是小心為上。”
九尾女修：“……”你連這都能說的頭頭是道，還說你不知道下一層是什麼？
她看著韓則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又看了看寧軟手中那根蠢蠢欲動的縛靈繩，嘴角狠狠抽了抽。
慷慨赴死般放棄抵抗，“來吧。”
她剛一說完，縛靈繩便如同靈蛇般倏然飛出，將她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隻剩下手腳能動。
可靈力被束縛了，隻手腳能動也沒安全感。
九尾女修：“……”
“等一下，先讓我把防禦法靈器全部激活吧。”
要是被陷入幻境的其他修士給誤殺了，那得多冤？
對此，寧軟沒有意見。
她還將墨風也一並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