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翡環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回黃金蓮台側下方那塊被探測器標記出空洞的區域。閔上將的突然到來和後續的談判幾乎讓他暫時忘了這個最初的發現。
“鄭粟，葉炎，”他叫來兩人“之前發現的那個空洞趁現在人手夠，把它打開看看。小心點。”
“好嘞關哥！”鄭粟立刻來了精神，他帶著幾個隊員，拿著撬棍、液壓頂等工具，來到那塊區域。
“北鬥，再掃描一次，確認一下結構薄弱點和有沒有其他機關。”關翡吩咐道。
“結構掃描因金屬隔絕無法顯示，聲波探測能量反應微弱。未發現聯動觸發裝置。建議從邊緣緩慢撬開。”北鬥回應。
隊員們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插入金磚縫隙。這些金磚雖然沉重，但並未澆築死，很快，邊緣的幾塊金磚被撬鬆、移開，露出了下麵黑色的、似乎也是金屬材質的板層，上麵蝕刻著那種複雜的曼陀羅般的環形符號，在戰術手電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這是……鉛板？”葉炎用手指敲了敲，判斷道。
“鉛板？用來隔絕輻射還是……屏蔽什麼？”關翡皺眉。邁彭的手段越來越詭異了。
“繼續，把它掀開。”關翡下令。
隊員們用工具卡住鉛板邊緣，合力向上撬動。沉重的鉛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被緩緩掀開一道縫隙。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陳腐、陰冷和極其細微的塵埃氣息猛地從縫隙中湧出，味道並不濃烈，卻讓人瞬間頭皮發麻，仿佛打開了塵封千年的古墓。
“退後！戴好防毒麵具！”關翡立刻命令道，雖然氣體檢測儀沒有報警，但這種地方小心為上。
鉛板被完全掀開，靠在一邊。一個約兩米見方的黑洞洞的入口呈現在眾人麵前。強光手電的光柱迫不及待地刺入黑暗。
光柱所及之處，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森白。
是骨頭。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骨骸，填滿了整個下方空間。這些骨骸姿態各異，有的蜷縮，有的伸展，有的頭骨碎裂，有的肢體扭曲，顯然是在極度痛苦中死亡。數量之多，粗略一看就有數十具之多。歲月讓血肉衣物早已腐朽，隻留下這慘白的骨骼，無聲地訴說著當年的慘烈。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便是見慣了風浪的葉炎和鄭粟，臉色也有些發白。
這是一個殉葬坑。
手電光束緩緩移動，能看到這些屍骨中，不少還保持著勞作時的姿態，身邊散落著已經鏽蝕不堪的鐵釺、錘頭、陶罐碎片，甚至還有一些無法腐朽的細小金屑和翡翠邊角料。
他們是當年修建這座地下寶藏的工匠和勞工。
邁彭為了防止寶藏秘密泄露，在工程結束後，將所有這些參與核心建設的無辜者全部滅口，並埋葬在了他們親手建造的輝煌殿堂之下，用黃金和翡翠鎮壓著他們的冤魂。
“媽的……這老禿驢……”鄭粟喃喃罵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憤怒和寒意。之前對邁彭藝術造詣的驚歎，此刻全部化作了對人性的惡寒。
關翡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雖然心狠手辣，但更多的是對敵人和戰場，如此大規模地處死為自己工作的工匠，這種冷血和殘忍，還是超出了他的底線。
“怪不得要用鉛板封住，還刻上這些鬼畫符。”葉炎聲音低沉，“估計是怕怨氣太重，用來鎮魂的迷信手段。”
手電光繼續向下探，坑底似乎還有東西。光束掠過，似乎反射出一些微弱的光點。
“下麵好像還有東西？”鄭粟眼尖。
關翡示意放下繩索和強光照明燈。燈光大亮，坑底的情景更加清晰。
在層層屍骨的最下方，靠近坑壁的地方，似乎堆放著一圈相對整齊的物件。仔細看去，那是一些已經腐朽的木質工具箱，裡麵散落著各種雕刻工具，有些工具的手柄甚至是用象牙或珍貴木材製成。還有一些小小的、未被收走的翡翠原石碎料，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而在坑底正中央，赫然有著一具相對完整的骸骨。這具骸骨並非像其他那樣雜亂堆積，而是呈盤坐姿態，身上似乎還裹著一件早已褪色腐敗的暗紅色織物碎片，頸骨處掛著一串黑色的念珠，與周圍痛苦掙紮的骸骨形成鮮明對比。他的頭骨低垂，仿佛在默誦經文，又像是在懺悔。
“這又是誰？”鄭粟疑惑道，“監工？和尚？怎麼他也死在這兒了？”
程墨目光凝重地看著那具盤坐的骸骨，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痛苦掙紮的工匠屍骨，緩緩開口：“也許……是監督完成這項‘傑作’的最後一步，然後自願留下來，永遠‘守護’這個秘密，同時……鎮壓這些怨魂的人。邁彭的忠實追隨者，或者，是他內心最後一點‘偽善’的體現？”
這個發現，讓整個邁彭寶藏蒙上了一層更加厚重、更加陰森的陰影。極致的藝術和奢華之下，掩蓋的是如此血腥和殘酷的真相。
“把鉛板蓋回去。”關翡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沙啞地命令道，“暫時……不要動他們了。讓北鬥詳細掃描記錄，這些都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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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打算將這些寶藏全部起出，但現在，麵對這坑累累白骨，他改變了主意。有些東西，或許就不該重見天日。
“那……這些東西……”鄭粟指了指周圍的黃金翡翠。
“上麵的，我們拿走。下麵的……”關翡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殉葬坑，“留給邁彭自己吧。或許，這才是它們應有的歸宿。”
重新走出礦坑，程墨深呼氣了好幾口氣，平複了心情之後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讓直升機送你。”關翡乾嘔了幾聲之後站起來說道。
“不用，我坐車回去，正好沿途再看看情況。你抓緊時間處理這邊，然後準備去內比都的事宜。記住，跟閔敏昂談，手裡握著寶藏和項目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讓他明白，和你合作，他能得到他最需要的政治穩定和經濟業績。”程墨最後叮囑道。
“放心吧墨哥，忽悠人我在行。”關翡笑道。
程墨搖了搖頭，無奈又帶著一絲欣賞：“走了。有事電話聯係。”說完，他帶著自己的隨行人員，乾脆利落地乘車離開。
送走程墨，關翡臉上的嬉笑慢慢收起，眼神變得銳利而深沉。他走回礦洞，看著正在忙碌搬運、打包的隊員們，以及那依舊震撼人心的寶藏。
“鄭粟，葉炎！”他喊了一聲。
“關哥！”兩人立刻跑過來。
“加快速度，優先搬運小型高價值物品和那尊臥佛。大型金磚和蓮台最後處理。北鬥，通知咱們的運輸隊，可以過來了，用吳瑞留下的卡車做掩護。”關翡迅速下令。
“是！”
“另外，”關翡壓低聲音，“把那個也木西送回特區，知道這個地方的，隻能是邁彭的餘孽，挖出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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