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比都的局勢,在表麵的平靜下,暗流愈發湍急。楊龍雖憑借雷霆手段和關鍵證據暫時壓製了舊勢力的反撲,但他“華人”的身份和背後第五特區的影子,如同原罪,在驃國軍政府內部一些極端民族主義者和利益受損者心中,埋下了更深的芥蒂。
閔上將在權衡利弊後選擇了暫時妥協,但這妥協並非真心實意,更像是一種蟄伏。他需要時間消化楊龍帶來的衝擊,也需要一個更穩妥、更不沾血的方式來處理這個日益尾大不掉的“合作者”。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暗流在舊勢力殘存分子和一些心懷不滿的驃族少壯派軍官中,開始流傳一種論調:“楊龍能拿到如此機密的核心證據,恰恰說明他與外部勢力勾結之深。他今天能用這些證據扳倒索圖,明天就能用其他證據扳倒在座的任何人。”這種論調極具煽動性,尤其迎合了軍內日益抬頭的大驃族主義情緒。
先前被李剛部分影響的媒體,在更強大的壓力或更優厚的利益許諾下,開始悄然轉向。他們不再直接攻擊閔上將或為索圖鳴冤,而是將矛頭集中指向楊龍的“身份問題”。一些看似“客觀”的評論文章開始探討“國家核心權力部門是否應由非主體民族人士長期擔任要職”,並引用“國際經驗”暗示潛在風險。市井之間,關於楊龍“架空總司令”、“欲效仿古代權臣”的謠言開始散播。
議會中一些原本中立的議員開始對楊龍主管的部門工作提出種種質疑。從軍費開支的細節,到人事任免的“程序問題”,再到對特區政策的“關切”,各種聽證會、質詢會接踵而至,讓楊龍及其團隊疲於應付,消耗了大量精力和政治資本。他提出的旨在促進經濟發展、緩和民族矛盾的政策,在議會層麵遭到各種刁難和拖延,難以推行。
閔上將以“減輕楊龍將軍工作負擔,使其更專注於軍隊現代化”為由,對軍政秘書處的權力進行“優化調整”。幾個關鍵部門,如人事、後勤、情報分析等,被劃歸新成立的、直接對總司令負責的“特彆辦公室”或交由其他忠於閔上將的將領分管。楊龍雖然保留了主任頭銜,但實際權力被大幅削弱,逐漸被排除在核心決策圈之外。
那些曾因利益而與楊龍走近的官員和將領,在感受到風向變化後,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他。重要的社交場合不再邀請他,私下裡的溝通也變得謹慎而官方。曾經許諾的支持在關鍵時刻變得含糊其辭。吳溫奈將軍等元老也保持了沉默,他們或許不認同極端民族主義,但更不願在局勢不明時卷入漩渦。
先前答應給予特區的物資配額和貿易便利,在實際執行中被層層設卡,大打折扣。通往特區的關鍵道路修繕計劃被無限期推遲,特區在驃國腹地的商業活動受到各種“合規審查”的騷擾,經濟損失開始顯現。
軍政府以防務需要為名,對幾個關鍵地區的駐軍進行“例行”輪換。一些被認為與楊龍關係較好或對特區態度溫和的部隊被調離核心崗位或邊境要衝,取而代之的是由極端民族主義將領掌控的、對華人勢力抱有敵意的部隊。特區周邊的軍事壓力並未因之前的衝突平息而減少,反而以一種更常規、更不易被指責的方式持續存在。
楊龍在內比都的官方警衛人員被以“加強保護”或“統一調配”為名進行了部分更換。新來的警衛表麵恭敬,實則監視意味濃厚,讓楊龍感到如同身處囚籠。他的一些貼身親信開始遭遇“意外”,或是在調查中莫名陷入麻煩,使其力量被進一步削弱和孤立。
同時李剛通過北鬥的內比都網絡,截獲了模糊的、針對楊龍的物理清除計劃討論。雖然無法確定來源是舊勢力餘孽還是閔上將的默許縱容,但危險信號已經亮起。王遷甚至秘密潛入內比都,當麵警告楊龍,並提出秘密護送其返回特區,但被楊龍拒絕。他認為此時一旦逃離,不僅前功儘棄,還會坐實所有指控,給閔上將武力解決特區提供絕佳借口。
在一種極度壓抑和不信任的氛圍中,內比都宣布將舉行一次高級彆軍事會議,旨在“統一思想,應對當前複雜局勢”。會議地點設在位於郊外的一處軍營,所有參會高級將領不得攜帶過多隨從。
會議當天,氣氛詭異。會上,一些將領對楊龍的指責趨於公開化和激烈化,甚至有人拍桌辱罵,稱其為“驃奸”。楊龍據理力爭,但孤立無援。
會議中途休息時,異變陡生。
軍營內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混亂中,燈光瞬間熄滅,通訊也受到強烈乾擾。
當備用電源啟動,混亂平息後,楊龍倒在血泊中,身中數彈,生命垂危。而他身邊,躺著兩具身穿特區部隊製式服裝的屍體,據現場其他“幸存”軍官描述,是這兩名“特區殺手”突然暴起襲擊了楊龍將軍,並在混戰中被擊斃。
消息傳回第五特區,關翡勃然大怒。
軍政府官方媒體迅速定性,宣稱“第五特區極端分子因不滿楊龍將軍維護國家統一之立場,悍然實施恐怖襲擊”,並大肆渲染特區的“背叛”與“凶殘”。要求嚴懲凶手、徹底解決特區問題的呼聲在內比都和部分驃族地區被刻意引導至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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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粟命令特區部隊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所有邊境關口緊閉。新型無人機群以前所未有的強度和密度在邊境線上空巡弋,明確警告內比都,任何借機擴大事端的軍事行動都將遭到致命反擊。特區內部,同仇敵愾的氣氛被點燃,但同時也在為可能到來的全麵衝突做最壞打算。
楊龍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生死未卜。但無論結果如何,他在驃國政壇的政治生命已經實質上終結。他被刺殺的“羅生門”,成為了壓垮驃國國內民族和解與政治信任的最後一根稻草。第五特區與驃國軍政府之間,那道本就脆弱的互信橋梁,徹底崩塌。
楊龍事件,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將驃國和第五特區都卷入了更深的漩渦。關翡失去了在內比都最關鍵的支點,驃國軍政府則背上了一個難以洗刷的政治汙點。和平的窗戶紙已被捅破,雖然全麵戰爭尚未爆發,但雙方都已劍拔弩張,信任蕩然無存。
關翡站在指揮中心的大屏幕前,看著代表驃軍調動的一個個箭頭,眼神冰冷。他對著身後的李剛、鄭粟、王遷等人,緩緩說道:
“既然不準備講道理,那就按照不講道理的方式來,李剛帶人把與此事件有關係的所有人全部都控製起來,我不需要證據。鄭粟,先給我打掉軍政府一個主力團,既然選擇了開始,那麼接下來什麼時候結束就由不得這幫孫子說了算了。”
李剛與鄭粟肅然點頭,眼中閃爍著計算與冷酷的光芒。他知道,真正的暗戰與明爭,現在才剛進入最殘酷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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