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灑在翠湖泛起的細微漣漪上,映照著散步幾人的身影。刀老看著被推回的木匣,微微一怔,隨即失笑搖頭,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帶著幾分無奈和了然。
“滑頭小子!”刀老笑罵一句,卻也沒再堅持,將木匣重新揣回懷裡,“也罷,這些東西,終究是要傳給囡囡的。給你,怕是真要明珠蒙塵了。”
他看向依偎在程雪梅身邊,正小聲跟關宰說著什麼的囡囡,眼中滿是慈愛和期待。
關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也露出溫和的笑意。他朝關宰招了招手:“臭小子,過來。”
關宰正被囡囡低聲“教訓”著剛才宴席上試圖用果汁“敬酒”的調皮行為,聞言如蒙大赦,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點不服氣的小表情。
“爸!”關宰仰著頭,雖然被囡囡姐說了,但在自家老爸麵前,他還是有點小囂張的資本,畢竟在帝都老宅,太姥爺可是最寵他。
關翡還沒說話,囡囡也緩步走了過來。十五歲的少女,身形已經初具規模,氣質沉靜,那雙酷似刀老的眼眸亮晶晶的,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清澈。她隻是淡淡地瞥了關宰一眼,關宰下意識地就縮了縮脖子,囂張氣焰瞬間矮了半截。
“哥哥,嫂子。”囡囡先跟關翡和程雪梅打了招呼,然後目光落在關宰身上,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小宰,剛才跟你說的話,記住了嗎?”
關宰梗著脖子,小聲嘟囔:“記住了……不就是不小心灑了點果汁嘛……”
“不是不小心,”囡囡糾正他,聲音依舊平靜,“你是想學大人敬酒,覺得好玩,但沒有考慮場合和禮儀。大人寵你,是疼你,但不是你可以肆意妄為的理由。”
她說著,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快如閃電般在關宰脖頸側後方某個位置輕輕一按。
“哎喲!”關宰隻覺得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覺瞬間從脖子傳遍半邊身子,忍不住叫出聲來,身體下意識地想躲。
囡囡的手指卻如影隨形,又在他胳膊肘內側某個點輕輕一戳。
“嘶——”關宰倒吸一口涼氣,那股酸麻感更強烈了,整條胳膊都使不上勁,又癢又麻,難受得他齜牙咧嘴,想撓又夠不著。
“囡囡姐!我錯了!我真記住了!”關宰這下徹底服軟,哭喪著臉求饒。他天不怕地不怕,在帝都老宅能上房揭瓦,連他親媽程雪梅有時候都拿他沒辦法,唯獨就怕這個隻大他幾歲,卻總是一副小大人模樣,而且手段“詭異”的囡囡姐。她都不用打不用罵,隨便碰你幾下,就能讓你難受得抓心撓肝,偏偏還看不出任何傷痕。
程雪梅看著兒子吃癟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輕輕拍了囡囡一下:“你這丫頭,下手也沒個輕重。”
囡囡收回手,淺淺一笑,那笑容裡竟有幾分刀老當年的風範:“嫂子放心,我用了巧勁,隻是刺激了一下他的麻筋和幾個穴位,讓他長點記性,一會兒就好了,對身體無害。”
她看向齜牙咧嘴活動著胳膊的關宰,語氣放緩了些,卻依舊帶著教導的意味:“小宰,我們是家人,太爺爺、爸爸、媽媽,還有我們大家疼你,是因為愛你。但愛不是縱容。你是男孩子,將來要承擔的責任很大,現在就要學會明事理,知分寸。明白嗎?”
關宰揉著依舊有些發麻的胳膊,看著囡囡那清亮又帶著一絲嚴厲的眼睛,心裡的那點不服氣徹底煙消雲散,老老實實地點頭:“明白了,囡囡姐。我以後不這樣了。”
刀老和譚中正在一旁看著,臉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譚中正感慨道:“好啊,一物降一物。小宰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被慣得有些沒邊,有囡囡看著他,我們也就放心了。”
刀老捋著胡須,眼中精光閃爍,對囡囡的表現極為滿意:“嗯,手法精準,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懂得因人施教,對症下‘手’。看來這些年,囡囡的醫理和認穴的功夫沒白學,已經開始懂得運用了。”
關翡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更是感慨萬千。他蹲下身,與兒子平視,認真地說:“聽見沒?太爺爺和刀爺爺都說了,要聽囡囡姐的話。以後囡囡姐說的話,就跟我說的是一樣的,知道嗎?”
關宰看著老爸嚴肅的表情,又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神色平靜的囡囡,用力點頭:“知道了,爸!”
月光下,湖岸邊,一家人繼續漫步。關宰老老實實地跟在囡囡身邊,偶爾小聲問著醫學院的事情,眼神裡充滿了對這位姐姐的敬畏和崇拜。而囡囡也耐心地回答著,時不時伸手幫他理一理剛才弄皺的衣領,姐弟倆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長。
月色溫柔,灑在翠湖靜謐的水麵上,也灑在並肩漫步的一家人身上。關宰被程雪梅牽著手走在前麵,小聲跟媽媽說著什麼,不時回頭偷偷看一眼囡囡,顯然剛才的“教訓”記憶深刻。譚中正和刀老則刻意放慢了腳步,走在最後,將空間留給了關翡和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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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翡看著身邊已然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丫頭,如今已出落得沉靜如水,眉宇間既有刀老傳承的醫者氣度,也隱隱有了獨當一麵的堅韌。
“囡囡,”關翡開口,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和,“馬上要去帝都求學了,那裡天地廣闊,機遇無限,但也龍蛇混雜。哥哥……和你嫂子,有些東西要交給你。”
囡囡停下腳步,側過頭,清亮的目光落在關翡臉上,帶著全然的信任與依賴。“哥哥,你說。”
關翡從懷中取出一個看似普通的黑色金屬u盤,和一個寫著幾組複雜號碼與加密聯係方式的小卡片。他沒有立刻遞過去,而是握在手中,語氣變得鄭重:
“這個u盤裡,是驃國第五特區,以及你鄭粟叔叔、李剛叔叔那邊所有核心聯絡渠道、緊急情況處置預案,以及一部分……在非常時刻可以調動特區資源的權限指令和識彆碼。”他頓了頓,看著囡囡的眼睛,“你知道特區對我們意味著什麼,那是我們的根,也是我們最後的退路和底氣。那裡的叔叔伯伯,都是跟著哥哥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絕對可靠。”
他將u盤和卡片遞向囡囡:“在外麵,無論遇到任何解決不了的麻煩,或者感覺到任何潛在的危險,不要猶豫,立刻聯係他們。鄭粟叔叔會為你清除一切障礙,李剛叔叔能讓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任何信息。記住,這不是讓你去依賴,而是給你一份保障,讓你可以心無旁騖地去追求你的理想,不用懼怕任何黑暗。”
囡囡沒有立刻去接,她看著關翡,月光下,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她很清楚這些東西的分量,這幾乎是關翡在驃北打下的半壁江山的核心命脈。她伸出雙手,鄭重其事地接過,如同接過一份沉甸甸的守護。
“哥哥,我明白。”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但眼神無比堅定,“我知道特區,知道鄭叔叔、李叔叔他們……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動用這些,但我會記住,無論我飛得多高多遠,身後都有你們,有特區這個家。”
她將u盤和卡片小心翼翼收好,然後忽然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關翡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小時候那樣。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關翡微微一怔,隨即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澀。他知道,這個看似清冷沉穩的丫頭,內心對他有著多麼深的依戀。
“哥哥,”囡囡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罕見的撒嬌,“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要是真遇到什麼事,我第一個肯定先給你打電話。你比他們都厲害。”
關翡聞言,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了。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囡囡的後背,像安撫一個真正的小女孩,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傻丫頭,哥哥當然永遠是你的後盾。給你這些,隻是多一層保險。記住,在你羽翼未豐之前,不要輕易讓自己置身於需要直接動用這些力量的險地。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嗯。”囡囡用力地點了點頭,鬆開了手,退後一步,臉上恢複了平時的沉靜,但眼底的依賴絲毫不減。
這時,程雪梅也牽著關宰走了過來,她顯然注意到了剛才的一幕,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囡囡,來,”程雪梅拉起囡囡的手,走到一旁的長椅邊坐下,“你哥哥給了你驃國的底氣,嫂子這邊,也給你準備了一些在國內行走的‘路引’。”
她從隨身的手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皮質名片夾,裡麵並非名片,而是幾張手寫的便簽,上麵記錄著一些名字、職務和私人聯係方式。
“這幾個人,是你程墨哥,還有我在帝都以及幾個主要城市關係最近、也最可靠的朋友。有在衛生係統的,有在教育界的,也有在一些關鍵部門工作的。他們不一定能幫你辦成什麼具體的事,但當你初到陌生環境,遇到一些規則內的困擾,或者需要了解一些不對外公開的信息時,可以試著聯係他們。提我的名字,或者你程墨舅舅的名字,他們會給你必要的指引和幫助。”
程雪梅的語氣柔和而清晰:“帝都水深,人際關係盤根錯節。有這些人幫你引路,你能更快地融入一些圈子,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明天到了帝都,安頓好後,我先帶你去見幾位家裡的世交長輩,讓他們認認人。以後在那個圈子裡,你也算是有根腳的孩子,沒人敢輕易欺負你。”
囡囡認真聽著,接過名片夾,再次鄭重道謝:“謝謝嫂子,讓你費心了。”
程雪梅笑著攬住她的肩膀:“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你就是我的親妹妹。記住,去了學校,專心學業,但也不要隻顧著埋頭讀書。多觀察,多思考,建立自己的人脈網絡。程家這邊的關係,你儘管用,這是你應得的資源。”
月光下,囡囡看著身邊的關翡和程雪梅,心中被巨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充盈著。哥哥給了她麵對黑暗的利劍與盾牌,嫂子則為她鋪就了行走陽光下的康莊大道。她知道自己肩負的不僅僅是醫學的理想,還有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與期望。
“哥哥,嫂子,你們放心。”囡囡站起身,麵對兩人,語氣平靜卻蘊含著力量,“我會好好學醫,也會保護好自己。我不會辜負爺爺的傳承,也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她頓了頓,目光最終落在關翡身上,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帶著無比信賴的弧度:
“畢竟,要是我真搞不定,不是還有哥哥嘛。我給哥哥打電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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