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鈞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他像捧著絕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捏著那塊金屬片，反複端詳，眼神裡的光芒幾乎要實質化。他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關翡：“關總！這孩子……王誠在哪？我必須立刻見他！現在，馬上！”
他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聲音都帶著顫音。對於一個畢生追求電池技術突破的科學家來說，這種違背現有理論框架、卻真實存在的樣品，其誘惑力不亞於沙漠中瀕死之人看到了綠洲。
關翡被李鈞的反應嚇了一跳，但很快冷靜下來。他了解李鈞，知道這位技術狂人一旦進入狀態，眼裡就隻剩下技術和數據。他上前一步，輕輕按住李鈞因激動而微微發抖的肩膀，語氣沉穩：
“鈞哥，鈞哥！冷靜點！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深更半夜的，那孩子估計早就睡了。他奶奶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你這麼衝過去，彆嚇著老人家，也嚇著孩子。”
李鈞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表，這才意識到時間的尷尬，但他臉上的急切絲毫未減：“那……那明天！明天一早！不不，天一亮我就去接他！去實驗室！關總，你可能不明白，這東西……這東西如果真的是按他說的那種方式做出來的，其意義……”
“我明白，我明白它的價值可能很大。”關翡打斷他，目光掃過那塊金屬片，又看向身旁有些無措的囡囡，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越是如此，我們越要穩妥處理。王誠那孩子，性格比較內向，甚至有點孤僻，但他心思很重，也很敏感。你這麼風風火火地衝過去，會容易嚇著孩子。“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這樣，鈞哥，你先回去，帶上這東西，用你實驗室的設備，做個更全麵、更規範的初步測試。等天亮了，我先去找王誠和他奶奶聊聊，跟他通個氣，然後再安排你們見麵。記住，見麵的時候，收斂點你的‘科學家狂熱’，彆跟看稀有動物似的盯著人家孩子，好好聊，聽聽他的想法。”
關翡的考慮周全而人情練達，李鈞雖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關翡說得在理。他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翻江倒海的心情，鄭重地將那塊金屬片收好。
“有道理！聽你的。我這就回實驗室！”李鈞說完，甚至顧不上再多客套，轉身就快步離去，那背影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探究欲。
關翡看著李鈞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對囡囡溫和地笑了笑：“沒事了，囡囡，先去休息吧。王誠這邊，哥哥會處理好的。”
囡囡乖巧地點點頭，雖然不太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能感覺到王誠做的東西似乎很了不起，心裡也為他感到高興。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關翡就親自去了王誠家。
那是一片位於城市邊緣的老舊居民區，王誠和奶奶住在其中一個狹小但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單元房裡。關翡的到來讓王誠奶奶很是惶恐，忙不迭地要倒水。
關翡溫和地安撫了老人，然後看向站在一旁，明顯有些緊張和疑惑的王誠。
“王誠，彆緊張。”關翡讓他坐下，語氣儘量放得平和，“你昨天送給囡囡的那個小禮物，就是那塊你自己做的金屬片，我拿給風馳的李總，嗯，就是專門研究電池的頂尖專家看了。”
王誠的身體瞬間繃緊了，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低著頭，不敢看關翡的眼睛。他以為是自己做的東西太粗糙，出了什麼問題，惹得關翡親自上門問罪。
關翡看出了他的不安，笑了笑：“彆怕，是好事。李總看了之後，非常驚訝，他說……你做的那個小東西，很特彆，性能非常好，好到超出了他的預料。”
王誠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嘴唇微微張著，卻發不出聲音。
“所以，李總很想跟你見一麵，當麵聊聊你是怎麼做出這個東西的。”關翡繼續說道，“他是個技術狂人，見到好東西就容易激動，可能會問很多問題。你願意跟他聊聊嗎？就把你平時自己琢磨的那些想法，如實告訴他就行。”
王誠看著關翡鼓勵的眼神，心中的緊張漸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期待所取代。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雖然還有些小，但很清晰：“我……我願意。”
上午九點，風馳前沿邊城研發中心，一間小會議室內。
李鈞幾乎是頂著兩個黑眼圈，但精神卻異常亢奮。他麵前放著連夜趕出來的初步測試報告，上麵的數據讓他一夜未眠。
王誠坐在他對麵，依舊有些拘謹，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筆直。關翡則坐在一旁，悠閒地喝著茶，充當緩衝劑。
“王誠同學，放鬆點。”李鈞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藹可親，但他眼中閃爍的研究光芒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急切，“你送給囡囡的那個樣品，我們初步測試了一下，它的能量密度、倍率性能，尤其是循環穩定性的一些早期指標……非常、非常令人驚訝！你能跟我詳細說說，你是怎麼想到要做這個東西的嗎？用了哪些材料？具體的步驟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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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自己熟悉和熱愛的領域，王誠身上的拘謹感開始慢慢消退。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敘述：
“我……我喜歡看一些舊書，還有在網上找資料。家裡有些廢舊的手機電池，還有一些從廢品站找來的其他金屬……我看書上說，不同的金屬組合，可能會有不同的性質。我就想……能不能試試……”
他開始描述自己如何利用簡單的工具，一個舊坩堝，一個小型高溫爐——是囡囡資助他購買用於“興趣”的，嘗試熔煉不同的廢舊金屬混合物，如何記錄每次的配比和結果，如何失敗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