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遷的執行力毋庸置疑,且完美貫徹了關翡“要讓他們知道是誰”的意圖。每一次針對黑水高層的精準清除行動後,現場都會留下一個獨特的標記——一枚以特殊手法刻下或留下的、非金非鐵的玄黑色千門令牌虛影圖案。這圖案簡約而古樸,中心是一個篆體的“千”字,周圍環繞著難以解讀的雲紋,充滿了東方神秘色彩與無聲的威懾。
這標記如同死神的請柬,每一次出現,都意味著一條黑水核心性命的終結。
黑水內部原本就被接連不斷、死法各異的精準清除搞得人心惶惶,這專屬標記的出現,更是將恐慌推向了頂點。它徹底打破了“可能是意外或是曆史仇家報複”的僥幸心理,指明了複仇的來源。高層會議上,爭吵、推諉、互相指責不絕於耳,當年支持對關翡采取強硬措施的一派如今成了眾矢之的,而其他派係則急於撇清關係,甚至開始考慮斷尾求生。
就在這內部分裂加劇、人人自危的時刻,一條來自東南亞的、極其隱秘的聯絡線路被激活了。發出信號的,是黑水內部一位以精明和審時度勢著稱的實權派人物——卡爾·範倫丁,他屬於黑水內部相對“溫和”且更注重商業利益的派係,長期以來對公司在東南亞與關翡這樣的地頭蛇持續硬碰硬持保留態度。
數日後,暹羅,曼穀。
在一家看似普通的貿易公司辦公室內,經過重重偽裝和反跟蹤確認的卡爾·範倫丁,終於見到了他此行的目標——李剛。
李剛坐在主位上,穿著一身得體的中山裝,神色平靜,手邊放著一杯熱氣嫋嫋的清茶。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儒雅的學者,而非執掌龐大地下情報網絡的巨頭。他沒有穿軍裝,也沒有任何彰顯武力的標識。
“李先生。”卡爾·範倫丁微微欠身,用上了敬語,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他深知,在這個男人麵前,任何偽裝和倨傲都是徒勞。
“範倫丁先生,遠道而來,辛苦了。”李剛抬手示意對方坐下,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這裡的茶不錯,可以嘗嘗,定定神。”
卡爾沒有碰茶杯,他深吸一口氣,直接切入主題:“李先生,明人麵前不說暗話。貴方的……回應,我們已經收到了。非常……深刻。我此行,是代表黑水內部一部分期望結束這場無謂衝突的同事,向貴方表達最誠摯的歉意,並希望尋求一個……和平解決此事的途徑。”
“和平?”李剛輕輕吹了吹茶杯上的浮沫,抬眼看了看卡爾,眼神深邃,“範倫丁先生,戰爭是由你們挑起的,就不應該由你們來宣布什麼時候結束,不是麼?”
卡爾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努力保持鎮定:“我們願意做出賠償,足夠的賠償,彌補關翡先生的一切損失,以及貴方因此事產生的一切費用。數字,可以談。”
李剛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賠償,是必須的。這是基礎,是你們為愚蠢行為付出的最低代價。但我聽說,黑水內部似乎並非鐵板一塊?有些人,似乎並不認為這是個錯誤,甚至可能還在醞釀下一次?”
卡爾心中一凜,知道真正的談判開始了。他謹慎地選擇措辭:“……公司內部,確實存在不同的聲音。有些……激進的觀點,確實給公司帶來了不必要的風險。”
“所以,”李剛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輕響,“你想要的,不僅僅是保命,還想借我們的手,清理掉內部那些……不和諧的聲音,方便你們……嗯,整合資源,輕裝上陣?”
卡爾額頭微微見汗,李剛的敏銳讓他心驚。他硬著頭皮點頭:“如果……如果貴方能夠……停止目前的行動,並且……在某些關鍵節點上,提供一些……‘信息’上的協助,讓我們能夠更有效地進行內部……調整。那麼,這不僅消除了未來的潛在威脅,對貴方也是一種長治久安。作為回報,除了賠償,我們可以在許多領域展開合作。”
李剛笑了,那笑容溫和,卻讓卡爾感到一陣寒意。
“範倫丁先生,你很坦誠。賠償可以談。但讓我們出手,幫你鏟除異己,助你上位……這就是另外的價錢了。”他頓了頓,微笑著緩緩開口:“不如先說說你的籌碼?”
李剛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但眼神卻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卡爾·範倫丁精心構築的心理防線。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茶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讓沉默在房間裡彌漫,無聲地施加著壓力。
卡爾感到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他深知,眼前這個男人掌握著生殺予奪的鑰匙,而自己帶來的“誠意”在對方看來,或許還遠遠不夠。
“範倫丁先生,”李剛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你所說的‘許多領域’的合作,太過空泛。我需要看到具體的、足以讓我動心,並且能說服特區管委會其他成員的價值。”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鎖定卡爾:“首先,賠償是基礎。瑪漂小姐所受的傷害,特區因此調動資源的花費,以及我們的‘精神損失費’。初步估算,這個數字不應低於二十億美元。支付方式,一半轉入特區指定的瑞士銀行賬戶,另一半,以等值的、易於變現的貴金屬或加密貨幣支付。這是前提,沒有商量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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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眼角抽搐了一下,二十億美元,即使是黑水這樣的巨頭,也是一筆傷筋動骨的巨款,足以讓許多股東跳腳。但他不敢反駁,隻能艱難地點了點頭:“……可以談。”
“很好。”李剛滿意地靠回椅背,“那麼,我們來說說‘清理門戶’和‘未來合作’這部分,也就是你所謂的‘另外的價錢’。”
他伸出兩根手指:“第一,關於清除黑水內部不和諧聲音。我們可以提供‘信息協助’,甚至在某些關鍵節點,提供‘非對稱’的行動支持。但代價是,事成之後,黑水在東南亞、非洲以及部分中東地區的所有遺留據點、安全屋網絡、以及當地培養的武裝人員,其控製權和名單,必須無條件移交給我們千門。你們的人可以撤走,但資源和渠道,要留下。”
這等於要剜掉黑水在這些地區的根基!卡爾臉色發白,這比金錢賠償更讓人難以接受。
李剛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說出第二個條件:“第二,關於未來合作。我們千門,確實有一些……‘特殊才能’的人。你們的渠道,也確實比暗網更‘可靠’一些。我們可以考慮,將一部分‘外包業務’通過黑水的新渠道接洽。”
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深邃:“但合作模式需要改變。不是簡單的抽傭。我們要成立一個聯合部門,人員由我們派出,掛靠在黑水名下,對外以黑水精英任務小組的名義活動。這個部門擁有高度自主權,隻接受由我們雙方最高層級確認的‘特殊委托’。黑水負責提供合法的pc外殼、全球後勤支持、情報共享以及……最重要的,‘官方層麵’的善後與擦屁股服務。所得收益,七三分成,我們七,你們三。”
“這……”卡爾幾乎要跳起來,這條件太苛刻了!近乎是讓黑水成為一個傀儡和工具。
“彆急,範倫丁先生。”李剛抬手虛按,示意他稍安勿躁,“聽我說完。這個聯合部門,不僅可以執行‘暗殺’類任務。同樣可以承接一些高難度的pc工作,比如要員護衛、敏感區域物資押運、甚至是小規模的特種作戰。我們派出的人員,其素質,想必你們通過這次‘教訓’已經有所了解。”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卡爾:“想想看,擁有這樣一支‘王牌’力量掛靠在黑水旗下,對你們重塑聲譽、爭奪高端合同、甚至威懾競爭對手,有多大好處?這不僅僅是利潤分成,更是戰略價值的提升。而我們,也需要一個像黑水這樣擁有全球網絡和‘合法’身份的平台,來鍛煉隊伍,獲取更廣泛的情報和資源。這是雙贏,當然,是以我們為主導的雙贏。”
卡爾陷入了劇烈的思想鬥爭。李剛的條件極其霸道,幾乎是將黑水當作附庸來對待。但反過來想,如果拒絕,以千門展現出的恐怖暗殺能力和對黑水內部的滲透程度,他們這些“溫和派”恐怕會步那些被清除者的後塵。而如果答應……雖然屈辱,但至少能保住性命,甚至借助千門的力量鏟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地位,並且獲得一支強大的“外援”。在黑水如今風雨飄搖、內部混亂的情況下,這或許是唯一一條生路,甚至……是一個重新崛起的機會?
李剛看著卡爾變幻不定的臉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最後加了一把火,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威脅與誘惑:“範倫丁先生,時間不等人。我們的耐心有限,王遷的名單上,名字還沒有劃完。是選擇帶著誠意合作,成為我們在黑水內部的‘朋友’,共同開創未來?還是選擇……成為千門令牌上下一個黯淡的符號,讓你的競爭對手笑著接收你的一切?”
卡爾猛地抬起頭,看向李剛那深不見底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聲音乾澀地說道:“……李先生,您的條件……非常……苛刻。但我個人認為,這或許是結束這場災難、並為黑水找到一條新出路的唯一方法。我需要……需要一點時間與國內的幾位關鍵人物溝通。但我可以保證,我會儘力說服他們。”
李剛微微一笑,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他端起茶杯,向卡爾示意了一下:“當然,你可以溝通。不過,我隻給你四十八小時。四十八小時後,如果沒有讓我滿意的答複,那麼談判終止,一切後果自負。至於現在……嘗嘗這茶吧,暹羅頂級的金萱,錯過了可惜。”
卡爾看著那杯早已涼透的茶,艱難地伸出手,端了起來,一飲而儘。那苦澀的滋味,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裡,但他知道,這或許是他,乃至黑水,不得不吞下的一杯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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