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清晨的陽光透過摩天樓的玻璃幕牆，潑灑在依舊彌漫著隔夜緊張空氣的“奧丁視野”辦公室內。沒有人離開，所有人都和衣在休息室或工位前小憩了片刻，等待著決定命運的開盤時刻。咖啡機已經不知疲倦地工作了多少輪，空氣中濃鬱的咖啡因氣味幾乎能替代氧氣。
田文站在主屏幕前，眼中布滿了血絲，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如同打磨過的黑曜石。他麵前的屏幕上，顯示著特斯拉盤前交易的慘烈景象——股價在昨夜收盤大跌的基礎上，繼續一路向下俯衝，盤前跌幅已經超過了25！這意味著，市場經過一夜的發酵和恐慌蔓延，已經對特斯拉的印度危機形成了近乎一致的悲觀預期。
“所有主流財經媒體頭版都是特斯拉的負麵新聞。”“算盤”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帶著興奮，“bc的早間節目正在連線印度記者，現場畫麵……很不堪。”
分屏上，bc的直播畫麵切到了印度。鏡頭搖晃，顯示著一片荒涼的土地，遠處依稀可見一些簡陋的建築輪廓，但更多的是一片黃土和雜草。記者站在一片泥濘的路邊，背景是幾個無所事事蹲著的本地工人，語氣沉重地描述著這裡“與宣傳中的高科技超級工廠相去甚遠”。
“華爾街幾家我們監控的主要對衝基金，在盤前掛出了巨量的賣單。”“幽靈”補充道，他的算法捕捉到了機構資金的異動，“他們在不計成本地出逃。”
田文點了點頭，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恐慌如同瘟疫，一旦在機構投資者中紮根，就會形成踩踏效應。
“保持警惕，最後關頭，謹防對方狗急跳牆，動用非常規手段拉抬股價。”田文沉聲下令，“所有賬戶，保證金再次核查，確保萬無一失。”
……
特區，風馳集團資本運作中心。
關翡同樣一夜未眠，但他臉上看不出絲毫倦容，隻有一種冰冷的專注。他麵前的屏幕分成了多個區塊，實時顯示著美股盤前行情、北美各大媒體頭條、以及魔都那邊傳來的、戴維·陳等人焦頭爛額的最新情報。
“馬斯克那邊有什麼動靜？”關翡問道。
加密線路裡傳來李剛的聲音：“馬斯克的私人飛機在淩晨緊急從奧斯汀飛回了弗裡蒙特的特斯拉總部。他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三條含義模糊的推文，一條是關於starship星艦）的測試進展，一條是引用了一句尼采的名言‘殺不死我的使我更強大’，最後一條……是他站在特斯拉生產線前，比出大拇指的照片。試圖穩定軍心，但效果甚微。評論區已經被質疑和嘲諷淹沒。”
關翡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垂死掙紮。”
就在這時，北鬥團隊插入了通訊，語氣帶著一絲發現新情況的凝重：“關總，監測到一股新的信息流。一個在油管上擁有超過兩百萬訂閱的科技探訪類博主‘真相獵手科爾’，在三分鐘前發布了一條視頻，標題是——《【實地探訪】特斯拉印度超級工廠：百億美金打造的‘未來之城’還是皇帝的新衣？》。視頻發布後，觀看量和分享量正在指數級增長。”
關翡眼神一凝：“立刻把視頻核心內容調出來。”
主屏幕上迅速開始播放經過加速處理的視頻片段。視頻博主科爾，一個戴著棒球帽、穿著多功能背心的精乾年輕人，正站在一片廣袤而荒涼的土地前，鏡頭拉遠，可以看到遠處地平線上有幾個孤零零的、尚未完全完工的鋼結構廠房骨架，在印度特有的灰蒙蒙天空下，顯得格外淒涼和突兀。
“各位觀眾！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特斯拉號稱投資超過兩百億美元、要打造全球領先‘創新生態圈’的印度超級工廠規劃地！”科爾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著的、揭露真相的激動，“根據特斯拉當初發布的宏偉藍圖，這裡此刻應該已經是塔吊林立、廠房整潔、機器人穿梭不息的高科技產業園了！但是，大家請看——”
鏡頭隨著他的走動劇烈搖晃，畫麵掃過坑窪不平、積著汙水的泥地，散落各處的建築垃圾，生鏽的鋼筋，以及幾個用簡易彩鋼板搭成的、如同貧民窟窩棚般的工人臨時宿舍。空氣中仿佛能透過屏幕聞到一股混合著垃圾腐爛和劣質建材氣味的渾濁空氣。
“這就是他們宣傳中的‘世界級基礎設施’？”科爾的聲音充滿了諷刺，他走到一個巨大的、本該是主廠房地基的深坑前，坑底積滿了渾濁的雨水，甚至漂浮著一些不明垃圾，“看看這個！規劃中的核心生產區域！現在是個大型露天化糞池！”
鏡頭猛地轉向規劃圖中標注為“高科技研發中心”的區域——那裡隻有一片長滿荒草的空地，幾頭瘦骨嶙峋的白色瘤牛，正悠閒地在草地上漫步、反芻，偶爾抬起尾巴，肆無忌憚地排泄。牛鈴發出空洞的叮當聲，與遠處傳來的幾聲烏鴉啼叫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極具荒誕和衝擊力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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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看看這些‘高級工程師’！”科爾將鏡頭對準那幾頭牛，語氣極儘挖苦，“它們正在‘精心調試’特斯拉未來的生產線！”
視頻中穿插著特斯拉當初發布的光鮮亮麗的工廠概念圖和宣傳片，與眼前這觸目驚心的現實形成了慘烈無比的對比。科爾還“采訪”了幾個在工地附近遊蕩的本地人，他們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含糊地表示“工作斷斷續續”、“工資經常拖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真的開工”。
視頻的最後，科爾站在一片廢墟前，總結道：“朋友們，這就是現實。用百億美金堆砌出的，不是一個通往未來的科技殿堂，而是一個巨大的、充滿謊言和腐敗的泥潭。我不知道馬斯克先生和他的投資者們看到這些畫麵會作何感想，但我知道，任何還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再把錢投入這個無底洞了！這不僅僅是商業的失敗，這更像是一場……行為藝術般的騙局！”
視頻播放完畢，指揮中心內一片寂靜。
隨即，北鬥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震撼：“關總，這條視頻……爆了。發布不到十分鐘，觀看量破百萬，點讚、評論、轉發數以幾何級數增長。已經衝上了油管全球趨勢榜前列！主流媒體開始引用視頻畫麵！”
關翡深深吸了一口氣，即便是他，也被這視頻內容的直接和破壞力所震動。這不再是冷冰冰的文字報告和模糊的文件截圖，這是赤裸裸的、無法辯駁的視覺證據！它將特斯拉印度項目的失敗，以一種最直觀、最羞辱的方式，攤開在了全球數億網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