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陸梓琪比作是空穀幽蘭,荊然就是冰山雪蓮。
這是李驍第一次見到她時,留下的印象。
不過,荊然很快就用實際行動,毀掉了李驍給予的“雪蓮”人設,蛻變為食人草。
可經過李驍的不懈努力,荊然的三觀,明顯改變,逐漸陽光。
但此時此刻——
荊然確實有所改變,但那是在白天,在外麵!
當夜晚來臨,她回到荊家老宅內後,整個人也變了。
她當前散出的氣息,和蔓延在荊家老宅的陰邪戾氣,絕對完美融合在一起。
甚至!!
李驍都能從她的臉上,看到荊老太才會有的笑意!!!
而她本人,壓根不知道。
她和李驍靜靜對視半晌,垂首,看著腳下的紅色繡花鞋,夢囈般的說:“臭哥哥,我穿這一身好看麼?”
李驍想搖頭,說不但不好看,還會讓他心中發毛,但話到嘴邊:“好看,很美。”
荊然羞澀的笑了下,微微踮起足尖,慢慢走了過來。
呼!
一股夾雜著潮氣的夜風,從客廳門外刮來,從荊然身邊掠過,撞在了李驍右手邊的牆上。
牆上,掛著一副字。
書房裡懸掛字畫,很正常。
事實上,李驍剛走進書房,就看到了這幅字。
寧靜致遠。
很常見的幾個字,被靜心裝裱起來,頁麵已經泛黃,一眼就能看出年代很久。
荊家是天東三大豪門之一,家主書房內懸掛的這幅字,當然不會是無名之輩書寫。
李驍對字畫不感興趣,也沒看是哪位名人所書,最多看出它可能很值錢。
那股撲來的風,撞在牆上後,那副字有了生命那樣,猛地掀起。
飄落。
此時,荊然剛走到書桌前,看著李驍的眼神裡,帶有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她依舊在笑。
詭笑。
李驍不敢和她對視,順勢彎腰,伸手去撿那副字。
他的手指,即將碰到那副字時,卻凝滯。
那副字的背麵,貼著一張照片。
照片很大,差不多a4紙那樣大,寬度,差不多和這幅字一般。
字畫背後,貼有照片,雖說讓人感覺奇怪,卻也不會太驚訝。
可能是書房的某位主人,特珍惜這張照片,才把它小心貼在字畫的背後吧?
至於是不是這樣,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張照片上的場景,和人!!
照片是黑白的。
邊角已經泛黃,隱隱透著曆史獨特的黴氣。
照片上的場景,就是這間書房。
上麵的人,是一對年輕的男女。
男人坐在書桌後麵,手捧著一本書,靜靜看著書房門口。
書房門口的地上,有道斜斜的長方形亮光。
亮光中,站著一個女孩子,穿著黑色的睡袍,腳踩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李驍瞬間呆滯的眼睛,稍稍轉動了下,看向了女孩子的臉。
書房內的燈,雖然被荊然關上,但門卻敞開著,外麵客廳內灑來的光線,也已經足夠李驍,看清這張照片上,女孩子的臉。
女孩子的臉,很乾淨,天上雪蓮般。
秀發披肩,臉上帶著恬靜的笑意。
李驍眼珠再動,看向坐在書桌後的年輕男人。
但因照片的光線原因,李驍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出,他在靜靜看著門口的女孩子。
照片的右下角,寫有年月日。
六十年前!
六十年前的這個月,這一天!!
在華夏的傳統文化中,十二年稱之為一個小輪回,六十年稱為一個大輪回,故此也叫一甲子。
李驍在這張照片上,看到了六十年前的今天。
看到了,荊然。
看到了,荊家的某個家主。
他自己——
“哥哥,你在看什麼?”
當荊然空靈的聲音,在李驍耳邊響起時,他才發現,她已經軟軟的趴在他背上,雙手繞過他的脖子,伸到了他的襯衣內,有些涼的纖指,毛毛蟲般,在他皮膚上緩緩遊走。
她輕輕抬起一隻紅色繡花鞋,在李驍的左腿上,柔柔的蹭著。
李驍看著那隻繡花鞋,就聽到自己說:“你的鞋子,真好看。”
他可以發誓,這不是他的聲音!
偏偏,是從他嘴裡發出來的!!
荊然湊在他耳邊,貝齒輕咬著他的耳垂,好像哭泣的聲音:“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