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羅馬之行,張婉約再也不待見陸梓琪。
在她眼裡,隻有女婿李驍是個寶貝疙瘩。
可無論怎麼說,陸梓琪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母女心連心。
尤其在陸梓琪出事後,張婉約才知道,那才是她的心肝小肉肉!
隻要女兒能好好的,就算把張婉約千刀萬剮,她都不會皺絲毫眉頭的。
可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無比的冰冷,殘酷的現實,時刻提醒著張婉約:“你生命的延續,已經夭折!你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你活著,以後隻是單純的苟延殘喘,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意義!”
可張婉約,卻又從沒想過要去死。
該死的老天爺,已經奪走了她的女兒!
如果她再死了,豈不是虧大了!?
她不但不會死,還會堅強的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哪怕像行屍走肉那樣呢,也得惡心死賊老天!!
哭!?
這些天來,老陸總是哀求張婉約,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她為什麼要哭?
哭,很多時候就是代表著軟弱!
以前她的心頭肉在時,她有牛哄哄的女婿撐腰時,哪怕受點委屈,就想哭。
那是因為她有資格哭。
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哭泣的資格。
張婉約回頭,看著雙眼飽含淚水的老陸,輕聲說:“老陸,我現在一點都不傷心,實在哭不出來啊。你彆擔心我,我沒事的。梓琪和李驍,走了也就走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不是?”
老陸明明想安慰張婉約,結果每次都是到頭來,被她所安慰。
張婉約牽著老陸的手,走進了浴室,站在鏡子前,打開了水龍頭;像世界上最最稱職的賢妻那樣,幫老陸洗乾淨了臉上的淚水。
她說:“你放心就是。我連哭都沒感覺,更不會去上吊,跳樓的。咱們昨晚不是說好了嗎?你不用在家,總陪著我。你這個大校長,也該去商學院去看看了。燕紅辭職後,曉琳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老陸從羅馬回來後,已經和秦玉川結婚的燕紅,就遞交了辭呈。
這也早在老陸的意料之中。
畢竟燕紅現在已經是豪門貴婦,不可能再在誰的手下打拚了;尤其她從羅馬回來後不久,就有妊娠反應。
“富康啊,你也老了。這些天來,老的格外厲害。”
張婉約抬手,輕撫著老陸鬢角的發絲:“看,都這麼多白發了。但無論怎麼說,我都希望你能把商學院打理好。女兒女婿不在了,我們心裡都空落落的。總得找點新的人生目標,去奮鬥。”
老陸覺得,老婆說的很對。
正如,他能看出,張婉約就像換了個人。
從大眾角度來看,這樣子的張婉約,才是老陸苦苦期盼了二十多年的“正常人”。
可他寧願!
付出包括這條老命在內的所有代價,讓張婉約重新變回,以往那個動不動就擰住他耳朵,喝罵他為窩囊廢的潑婦。
因為那樣子的張婉約,有底氣啊。
她的底氣,就是女兒和女婿。
現在女兒女婿都不在了,張婉約當潑婦的底氣,也沒了。
“賢妻良母有什麼好的?我更願意我家婉約,還是那個滿嘴臟話的潑婦。”
老陸擦著淚,心裡喃喃著,夾著他那個使用了二十多年的黑色公文包,邁步走上了白色小長安。
目送老陸的車子駛向小區大門那邊後,站在陽台上的張婉約,才低低歎了口氣,轉身再次走進了浴室內。
熱水灑下。
雖說當前是夏末,氣溫依舊很高,可浴室內依舊是霧氣騰騰,讓鏡麵結了一層霧。
張婉約看著鏡子裡的女人,下意識抬手,輕撫而下。
女人能保持年輕的秘訣,除了有充足的睡眠,合理的飲食之外,關鍵還要保持年輕的心態。
一年多之前的張婉約,雖說早就已經搬離了彆墅,住進了這個小區;但終究是“陸總”的母親,無論是身材還是皮膚,都要比絕大多數普通婦女,好很多。
但那時候的張婉約,和現在的她相比起來,卻至少老了五歲。
這都是因為這一年多來,張婉約活的特瀟灑!
她和陸梓琪一起出門,被人說是姐妹倆,那純粹是拍馬奉承。
但就憑她現在的身材相貌,尤其是氣質,和三十四五的少婦,沒什麼區彆。
“希望,你還能管用。能為老陸,再生一個。”
張婉約低聲喃喃著,抬手攏了攏剛長起來的碎發,加快了衝洗速度。
上午十點。
天東醫院。
這家醫院不但是天東省最好的醫院,就是在全國來說,也能排的上號;尤其婦科這方麵,更是國內首屈一指的。
停好車後,戴著黑色棒球帽,臉上捂著大口罩的張婉約,做賊那樣四下裡看了會,並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後,才開門下車。
再給老陸生一個!!
這個念頭,其實早在出家失敗後,張婉約就有了。
她有這個念頭,除了從陳惠禎那邊,感受到了很大的危險之外;關鍵還是她的心頭尖尖肉,一點都不如女婿好!
儘管再過兩年,她就是個半百“老婆子”了。
可誰規定,48歲的女人,就不能生了啊!?
絕對是潑辣的脾氣,導致張婉約還是花季時,大姨媽來的比較晚。
這也導致了,她的大姨媽現在還算正常。
隻要還有大姨媽,那麼張婉約再調養下身體,就有可能再次懷孕!
女兒已經不在了。
那——
張婉約絕不會鬨著要死要活的,隻會化悲痛為力量,再生一個!!!
這就是張婉約。
她希望,最好再生個女兒。
張婉約有絕對的信心,能把“未來”的小女兒,培養的像大女兒那樣優秀。
到時候,再給“未來”的小女兒,找個李驍那樣的好女婿。
最好呢——
小女兒女婿,彆像李驍那樣子花心了。
胡思亂想著,張婉約來到了婦科大樓的某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