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巨大,張奕需要時間消化。但他看向森林深處的目光,卻變得更加堅定。
前方的道路依然迷霧重重,但至少,他對自己,對六代人,有了更本質的認識。
而認識自己,永遠是戰勝一切敵人的第一步。
……
玲揭示的真相,在張奕心中激起的波瀾久久未能平複。
影子空間內的討論聲漸漸低沉下去,每個人都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關乎自身根源的驚天秘密。
張奕的思維飛速運轉,將玲的話語、薩麥爾的低語、以及過往的種種線索串聯起來。
一個清晰的邏輯鏈條逐漸在他腦海中形成。
“我明白了……”
張奕低聲自語,眼神銳利如刀。
“造物主創造我們六代人,之所以選擇融入德魯克人的基因,看中的正是他們那種近乎不朽的頑強生命力。”
“就像……就像把最頑固的雜草基因嫁接給莊稼,希望新品種既保留莊稼的可控性,又具備雜草的生存力。”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仿佛能透視到那深藏於基因深處的秘密。
“他需要一把足夠堅韌、無論如何都能堅持下去的刀,去完成清除德魯克人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我們骨子裡就繼承了德魯克人的韌性,難以被徹底消滅。”
然而,他的語氣隨即帶上了一絲冷冽的嘲諷:
“但是,造物主顯然也留了後手。他給了我們德魯克人的魂,卻隻給了我們一副孱弱不堪的殼。”
“就像驅使螞蟻去咬死大象,螞蟻雖小,集群而上或許能成事,但單個螞蟻,在大象麵前終究不堪一擊。”
“他既希望我們成功,又害怕我們成功之後,變成比德魯克人更麻煩的存在——一群擁有德魯克人的頑強、卻又不受他完全控製的新物種。”
這個推斷讓影子空間內的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們的處境就不僅僅是危險,而是絕望。
他們是在為一位既希望他們贏,又可能在他們贏後親手毀滅他們的雇主賣命。
一個更加恐怖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纏上了張奕的心頭:
“那麼……當德魯克人這顆釘子被我們這些螞蟻啃噬殆儘之後,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我們,造物主又會如何處置?是放任自流,還是……像清理工具一樣,將我們也一並抹去?”
大概率是後者,張奕想道。
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他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想將這個過於黑暗的猜測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就算猜測到了加賀吾的目的,沒有反抗的能力又能如何?”
他對自己說,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變得更強。隻有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在未來的任何變局中擁有話語權。否則,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他收斂心神,將注意力拉回到現實。暗日森林的危機四伏,容不得他長時間沉浸在未來的憂慮中。
“休息夠了,該出發了。”
布萊恩聽到指令,立刻打起精神,鼻子貼著地麵,仔細分辨著空氣中殘留的極微弱氣息。
“這邊,焚骨和那個盲眼小姑娘的氣味還在,雖然更淡了,但方向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