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又看了他一眼,才出去。
這一等就等了半天。
唐今沒有去聽,也不知道殿內兩人聊了什麼。
直到日落之時,老太傅步履蹣跚地走出來,看見她,冷哼一聲,扭頭就想走。
但又想起什麼,強行轉過身多加了一句,“為君者,當處變不驚,怎可因一時意氣就偏激行事?”
唐今有些好笑,但想起謝朝,到底還是沒對這小老頭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彎腰:“太傅教訓的是。”
老太傅上下打量她一遍,還是無法把謝朝說的那些,跟眼前這個頑劣不著調的昏君聯係起來。
可又沒什麼好質疑的,皇帝突然從摘星樓跳下這件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對外都說是失足跌落,可當時宮中許多人都聽到皇帝跳下之前喊的那些話了。
更何況謝朝還長住皇帝寢宮,這麼明晃晃的事,縱然是勒令封口了,但又哪裡封得住呢。
這一年來謝朝的樣子老太傅看在眼裡,心裡也看明白了,偶爾也在心中替謝朝感歎過。
隻不過他沒想到這皇帝真能有醒的那一天,還一醒就要跟謝朝成婚。
這事實在是荒唐,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若是嚴重些,光是文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兩人淹死。
他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聲。
他是眼瞧著謝朝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又一點點將大魏從頹敗中拯救過來的,要他厚著臉皮昧著良心去棒打鴛鴦是做不到了。
他年紀大了,比起看人分離更樂意看到幸福美滿的結局。
如此一來,也就隻能幫幫他們了。
好在他在文人中也算有些影響力,能幫上些忙。
“皇帝,記住你跳摘星樓時的心情,不要有一日,他還記得,你卻忘了。”
他最後說了一句,便由小廝扶著,慢慢地走遠。
唐今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轉身進了殿內。
謝朝坐在椅凳上,一頭灰白的頭發打理得很整齊,但仍顯得斑駁,如同枯草。
他看著那些頭發,有些悵然。
唐今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人,“督公在想什麼?”
謝朝抿唇,“我現在的樣子,不太好看了……”
剛剛與老太傅交談時,老太傅曾一針見血地指出,皇帝或許現在愛他,可以後呢。
誰又能保證皇帝的愛能持續多久?
特彆是,他現在這副連尋常人都比不上的模樣。
謝朝十三歲進了宮,早見慣了上任皇帝對那些後宮嬪妃的態度。
色衰而愛弛,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不外如是。
唐今看著他眉眼間的陰鬱,想了想,“督公很在意?”
謝朝微微偏頭,低低應了一聲。
特彆是他馬上就要跟唐今大婚了,可……
他不想這個樣子與她成婚。
唐今抱了他一會,半晌,還是緩緩開口了,“這些都可以恢複的。”
謝朝扭頭看了她一眼。
“督公忘了?朕都能將督公從閻王手裡搶回來……”後麵的話她沒說了。
謝朝呆了一下,半晌,一下轉過身,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唐今,“陛下說得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唐今捏了下他的鼻子。
她看著謝朝希冀的眼神,又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在那之前,督公還是多吃點,把肉都養回來。”
她手掌順著謝朝的後脊下滑,落在那過於纖細的腰上,“不然就督公現在這身板,朕都怕一不小心就把督公給折斷了。”
謝朝看著她,半晌,眯起眸,“我以為陛下就想著折斷臣呢。”他顯然是想起某些事情。
唐今也想到了,尷尬地假裝咳嗽,轉移話題,“好餓啊督公,該用晚膳了,我們回宮吧?”
謝朝輕笑一聲,“是該用膳了。”
他閒閒地掃唐今一眼,“臣可得多吃些,不然,還不夠陛下折騰的。”
說著,他起身往外走,都不等唐今。
唐今自己跟上了。
害,這哪能怪她呢,畢竟一開始她對謝朝確實就是打算玩玩,根本沒想過之後的事。
玩嘛……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了。
謝朝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反正一頓飯吃完一句話也沒說。
晚上,也先自己洗了澡就上床睡了,沒喊唐今。
唐今無奈,摸摸鼻子自己去洗漱,然後才往床上走。
謝朝怕不是真的生氣了,連燈都先吹了,殿裡伸手不見五指,連絲月光都看不見。
當然唐今還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摸到床邊,小聲喚了一句謝朝,沒聽到回答,有些無奈,隻能自己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被子裡暖暖的,該是被謝朝睡暖和了。
唐今有些舒坦,果然,有媳婦暖被窩就是好啊……
不過媳婦好像在鬨小脾氣,還得哄哄。
她剛想著怎麼哄呢,腰上突然就纏上兩條手臂。
她一頓,低頭一看,就見謝朝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他嘴裡叼著根紅細邊的黑色腰帶——唐今的腰帶,眼眸勾勾纏纏地看著她。
謝朝彆起耳邊的碎發,垂首將腰帶放在她的腰間,纖細修長的脖子分外白,他抬起半邊側臉,聲音如絲絲縷縷的柔煙。
“陛下,想不想……重溫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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