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父的腹誹唐今並不清楚,回到房間,她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連串的紅色感歎號,有些焦躁地咬起了指甲。
她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再一次地發了過去。
——哥,你不要我了嗎?
屏幕上跳出來的,依舊是那鮮紅的,提示她已經不是對方好友的感歎號圖標。
消息發不過去,短信石沉大海,而電話打過去也隻能聽見對方已關機的冰冷提示。
唐今又挨個給蕭戎的那些朋友發消息、打電話,可沒有一個人回複她,有人接起電話,聽見是她也慌忙找了個有事的借口掛斷,然後等她再打過去的時候,她就打不通了。
不知過去多久,唐今終於放棄了這一無意義的行為。
她拉開房門,直接下了樓。
晚飯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了,紀父回了書房處理事情,還留在樓下的,就隻有紀韞。
唐今連看都沒看一眼坐在那的紀韞,徑直往彆墅外走。
家裡的傭人注意到唐今的行為,不由得開口詢問她這是要去哪。
可唐今卻像聽不見一樣,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打開彆墅的大門,走了出去。
傭人們一時間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一邊連忙叫人跟上,一邊看向客廳裡的紀韞。
彆墅外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紀韞看著落地窗外那道頭也不回的身影,眸色幽冷,“讓小陳跟著。”
小陳是負責接送紀韞的司機,平時就住在紀家,聽他這麼說,傭人應了一聲,趕緊去叫人。
因為紀韞沒有發話,一時間也沒有人去跟樓上的紀父說這件事情。
時間一點點過去,等小陳將唐今送回來的時候,紀家的傭人們都已經歇下了。
整個彆墅裡安安靜靜的,除去玄關,就隻有二樓的走廊上,還亮著些許的光。
唐今走上二樓,來到了那還唯一亮著一盞燈的客廳裡。
紀韞就安靜地坐在那盞台燈旁,垂眸翻看著手中的書。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襯衣,在回到家後,便鬆開了最上方的兩顆扣子,姿態慵懶,隨意又不失矜貴。
可惜。
擁有這樣一副好皮囊的人,本性,卻又是那麼的矛盾與虛偽。
“為什麼?”
唐今嗓音嘶啞,語氣卻平靜得異常。
紀韞掀起眸子,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下。
跟著她過去的小陳,已經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通過短信告知他了。
唐今去找了蕭戎,卻沒能見到對方。
不過大概也是被她這樣的行為嚇到,蕭戎給她發了消息,具體說了些什麼小陳不知道,隻知道唐今在看了手機上的消息後,就讓小陳送她回來了。
紀韞想,蕭戎應該是將他馬上就要轉學離開這座城市——甚至是全家一起搬走的消息,告訴給唐今了。
紀韞給蕭戎的父母,在遠離a市的另一個城市裡,各自安排了一份比他們現在的工資收入要高出五倍以上的新工作,還給他們找好了一套舒適漂亮的新房子——
另外也稍微通知了一下他們,他們原來的工作單位,似乎已經決定把他們辭退了。
他們答應得很爽快。
最多一周的時間,蕭家人就會徹底搬走,去往他們的新家。
“為什麼?”
少年嗓音嘶啞,語氣卻平靜得近乎異常。
紀韞合上書,臉上又一次掛上了那種令人挑不出錯處的溫和笑容,“讓父親來管,他就不是離開a市這麼簡單了。”
唐今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那就讓父親來管啊。”
紀韞一頓。
唐今的話卻沒有停下來:“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你憑什麼來管我?”
“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
“你,是我的什麼東西啊?”
直愣愣盯著紀韞的那雙淺色眸子裡,落滿了灰色的塵埃,一層蓋過一層,一層渾濁過一層。
那是一雙沒有溫度的眸子。
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光。
她正注視著的人,她正看著的人,隻不過是一個與她毫無關係,卻偏偏要來多管閒事的,陌生人。
在看懂她眼神的那一刻,紀韞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差,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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