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清潤的藥膏一上臉便帶來淡淡的涼意,迅速緩解了皮膚的不適。
明明他們都曬了這麼久,裴令之曬得頸邊都冒汗了,她的手卻還是冰涼涼的,臉也沒見曬紅……
裴令之思緒又有些飄遠。
乳白的藥膏在她的慢揉下逐漸滲入裴令之的肌膚,沒一會,裴令之臉上被曬出來的紅便消下去了。
唐今收起藥膏,又將旁邊的水壺遞給裴令之。
裴令之才不會為了跟她鬥氣而折騰自己,拿過水壺便喝了。
涼涼甜甜的,是出城前在那茶棚裡喝到的那種涼茶的滋味,很是消暑解渴。
“好了?”唐今確認了一遍他的狀態。
隻是烈日下曬曬而已,裴令之還沒那麼柔弱,點點頭便移開了目光,要去繼續釣魚。
唐今攔住他,將方才帶來的那把傘遞了過去。
瞧見那把傘,又瞧了眼外頭的日光,裴令之這才意識到……她這傘還真是帶來遮陽的。
裴令之的耳根又莫名有些熱了。
他看著唐今手裡的那把傘,卻沒接,“……你呢?”
就算她曬上一會沒事,這般大的太陽曬久了……
唐今從旁邊抽出頂蓑帽,朝裴令之晃了晃,便將那蓑帽戴回腦袋上,坐回船尾接著釣魚去了。
裴令之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眼被留在他麵前的那把紙傘,半晌,也拿著傘,冷漠地坐回了船頭。
撐開傘麵,裴令之便發覺手裡的這把傘和普通的油紙傘不同,傘麵寬大上許多不說,還幾乎完全不透光,人坐在傘下,就跟在樹蔭底下一般陰涼。
真就是拿來遮陽的……
裴令之又瞥回船尾。
那一道戴著蓑帽的身影安安心心坐在船尾屹然不動,一派世外高人不染凡塵的樣子……
曬死她才好。
裴令之冷著臉轉回了頭。
湖麵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唐今坐了沒一會,陸陸續續又開始有魚上鉤。
這湖裡的魚確實不少,隻是湖邊來往車馬遊人甚多,魚兒們都被趕來了這湖中央,人站在岸邊就瞧不見也釣不著,所以這附近的百姓都才以為這湖裡沒魚。
又是一條大魚上鉤,唐今剛準備將那魚扔進簍子裡,身側就忽而罩下來了一片陰影。
唐今抬起頭,便又看見了裴令之那雙居高臨下,冷冷睨過來的狐狸眼。
這會他一手打著傘,一手拎著魚簍,表情陰沉沉的,好似有些來者不善。
唐今沒說話,隻是皺眉扔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裴令之將手裡的魚簍扔到她腳邊,冷邦邦地問:“孤那邊為何釣不上魚?”
唐今一看,才發現他釣了這麼久,魚簍裡都還是空空蕩蕩的,連一條魚都沒有。
唐今開口安撫:“釣魚需心靜。”
“胡說。”裴令之直接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拋出一竿,“分明就是魚都被你搶了過去。”
唐今試圖阻止他,“竿離太近,容易纏上。”
裴令之卻好似沒聽見她的話般,不為所動地繼續在她旁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