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廖采臣支吾著,“前幾日似乎見他出了城門朝西邊去了......”
陳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西邊,我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就知道他去找他了。”
說出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後,她便衝廖采臣道了聲謝,然後又和來時一樣,匆匆地出了門,朝城門的方向走去了。廖采臣跟出去,看著她的背影發怔,腦海中卻反複回蕩著陳穗說的那句話:賭坊那些人滿肚子毒水,說到必然做到。
昨晚他們對自己說什麼來著?要是三天內還不上銀子,就要將他四肢都剁掉再扔進豬圈裡。
廖采臣打了個哆嗦,目光又一次落到手中那張已經被自己的汗浸透的紙團上。
他忽然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什麼了。
***
丘宅的大門緊閉著,從遠處看死氣沉沉的,像一座沒有生人的墳塋。幾叢發黃的竹子從院牆處挑出來,非但沒有給這爿宅院增加一絲半點的生氣,反而讓它看起來更加蕭索了。
陳穗一開始以為宅中無人,可是在門板上拍了幾下後,院門卻被飛快地打開了,一個小廝躬身立在兩扇門中間,恭敬地衝她笑。
是旺兒。
陳穗認出他是丘然的貼身小廝,於是連忙問道,“這位小哥,我家相公可在府上?”
旺兒衝她行了個禮,用尖尖的尚未完全變聲的聲音道,“宋公子他在呢,不過他中午吃多了酒,現在正在裡屋歇息著,您先隨我進去坐一坐,我去回稟我家少爺和夫人去。”
聽他這麼說,陳穗的心徹底放到了肚子裡,甚至沒有多想宋環來這裡借錢,為什麼要一連住上幾日,也不曾想他為何不打發人去知會自己一聲。
她跟著旺兒走進去,繞過影壁進了前廳,便在椅子上坐下,一邊細品下人們送上來的上好的茶水,一邊耐心地等著丘然和宋瑤。
她沒有等來任何一個,當夕陽的光從照壁上褪去,黑暗慢慢沉降在這所孤零零的宅院的時候,陳穗才察覺出一絲絲不對勁來。
已經整整一個時辰了,茶水早已變涼了,然而主人家卻沒有出現。不僅如此,她剛來時那些忙前忙後殷勤伺候的下人們也一個兩個的都不見了,現在整座丘宅中,似乎隻剩下了她一人,除此之外,就是偶爾從天空落下的幾聲難聽的鴉叫。
其他人好像都消失了,被某樣看不見的東西吸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