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很厲害嗎?”
“唔。”豆大的汗珠從穆小午的額角滾落,砸在睫毛上,又滲進眼中,將她由紅轉黑的眼睛塗染得濕漉漉的,可憐可愛。
她整個人靠在趙子邁身上,眉頭緊鎖著,另一隻手仍然朝前一送,說出的話像是在呢喃,“千神萬聖,護我針靈......”
地上的銅針又飄了起來,搖搖晃晃,像是一個醉漢,步伐不穩,東一頭西一頭地瞎撞著,隨時可能重新掉落到地上。
“小午,”趙子邁去抓她的手,“難受就彆使勁......”
“咱們會被困死在這裡的,”她衝他有氣無力一笑,雙腿打著旋,踉蹌了幾下,幾乎完全掛在他的身上,嘴巴卻依然強硬,“不礙事,不礙事的......”
話沒說完,她忽然覺得身子一輕,雙腳離了地,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縮在趙子邁的懷中。他垂下頭時,嘴唇離得很近,幾乎貼到了她的眼睛,“我抱著你,你不用自己走,是不是舒服一點。”
穆小午臉一紅,心跳漏了幾拍,舔了舔嘴唇,按捺住情緒,口中胡亂“嗯”了一聲,手朝前指,“你彆看我,看路。”
哪有什麼路?不過趙子邁還是聽話地說了個“哦”,跟上那根沒頭蒼蠅似的銅針,快步朝前走去。
穆小午被他抱著,著實輕鬆了不少,手上的力道便也重了些,手掌又朝前一送,銅針便像被猛扯了一下似的,打起精神朝前飛去,速度之快,趙子邁不得不小跑著才能跟上它。
“為什麼肚子會難受呢?”穆小午有個毛病,想事情的時候手上總喜歡玩弄些什麼,如此,似乎才能理清思路。方才她撚著銅針在指間搓弄,現在針沒法玩了,閒下來的那隻手便開始搓揉趙子邁前胸的紐扣。本是無心之舉,單純手欠,可是,在看到趙子邁的臉越漲越紅,幾乎要燒起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輕佻,於是趕忙收了手,清了清喉嚨,說出一句自己聽了都想打人的話。
“我玩紐扣,又不是玩彆的,你臉紅什麼?”
“沒紅。”過了許久,趙子邁嘴裡咕噥出兩個字,“你接著玩你的。”
穆小午胸口被一口氣堵住,好在,一直飄在前方的銅針在這時轉了個向,朝左前方飄去,趙子邁於是無暇顧及彆的,邁開兩條長腿便朝它追了過去。
前方的霧氣似乎稀薄了一點,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像掛在空中的千萬條待染的白紗,緩緩地擺動。
“好像快出去了。”銅針在前方停住,白紗後麵,似有重重暗影,依稀還有人聲傳來。
“隻是不知道,出去後會是哪裡。”穆小午從他懷裡下來,擋在前麵,手朝前一揮,將銅針重新收回掌心,目光灼灼,全是警惕。
她另一隻手拉住趙子邁,一步步朝前走,聽著外麵的聲音愈發嘈雜,眉間的不安清晰鮮亮。
兩人走出了霧氣,外麵的亮光讓他們同時抬手遮住眼睛,可是,在從指縫中看到那座慈眉善目、笑顏如花、肚臍流水的臥佛的時候,他們不禁慢慢將手放下,麵麵相覷了半晌,同時說出兩個字:“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