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衝今年四十多歲,加入五鬥米教十幾年,乃是五鬥米教中資深的祭酒。他本是一介農戶出身,目不識丁。
但因為加入五鬥米教之後,便水漲船高,成了祭酒之後,更成了東陽亭亭長,這十幾年之中,他做了不知道多少事。
當然現在馬衝已經不是東陽亭亭長,隻是一個低調的人。甚至他也不參加五鬥米教組織的祭祀活動了,甚至連家中掛著的老子,張魯畫像,以及鬼神畫像都收起來了。
也不誦經,也不燒香。
低調的過份。
但儘管如此,馬衝仍然是心驚膽戰,夜不能寐,經常在夜中驚醒。
這日馬衝一早出了家門,來到了附近的小河上釣魚。中午也不回去,吃點飯團充饑,直到黃昏,馬衝才拿起魚簍,釣竿回去家中。
路上有許多村民對馬衝打招呼,但馬衝隻是低調的嗯了一聲,或點點頭,匆匆回去了家中。
“可回來了。”馬衝的老妻陳氏,依在門前等馬衝回來。馬衝對著老妻點點頭,進了門去。
隨即馬家開始開飯,馬衝坐在大堂的上座,其下是老妻陳氏,妾李氏,妾王氏,妾年氏,以及諸多馬衝子女。
馬衝神色鬱鬱,看了一眼妾李氏,這小妾是他暗中毒殺了李氏的丈夫,然後弄到手的。
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馬衝再看看自己腳下,在這塊地板下邊埋藏著許多的金子,乃是他多年來的積蓄。
昔日這些東西,都是美好的東西。但此刻關平掌權,統帥漢中,這些東西,反而成了催命符了。
馬衝匆匆吃了飯,前往前院打水,卻又停住,因為前院內埋葬著一家人的屍骨,夫妻兩個,加上三個孩子。
這一家本是馬衝的鄰居,馬衝貪圖鄰居家的田宅,便親自以鬼神的名義將夫妻二人騙過來,然後殺死,又殺了三個孩子埋葬在院子內。
對外謊稱,這一家五口前往巴蜀投奔親戚去了,順水推舟的收了鄰居家的田宅為己用。
在此之前,馬衝都是得意的,也不曾害怕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乃五鬥米教祭酒,有護身符在。
殺人越貨又怎麼了?貪圖美色怎麼了?貪財怎麼了?
聽說長史楊柏便是貪財之人,家中巨萬,還不是穩穩當當的?
但此刻,馬衝卻覺得這統統都是催命符啊。他晚上驚醒,便是因為做了噩夢,夢見官府來捉他去菜市口啊。
馬衝跺了跺腳,麵色難看的去打水洗澡了。洗完澡之後,便上床睡下,這一夜又驚醒了三次。
第二天馬衝又打算早早的出門去釣魚,隻有釣魚,才能讓他的心靈稍稍平靜。
但是麻煩來了。
一大早徐遠便派遣出了許多衙役,幫助亭長處置五鬥米教一事。
現在東陽亭的亭長叫陳員,乃是一位士人,對於五鬥米教也是深惡痛絕。他一大早上邊帶著十幾個衙役,都是帶刀帶弓,衝入了馬衝的家中。
馬衝剛打算出門見此便想腳底抹油逃走,卻被如狼似虎的衙役給逮住。隨即,衙役們又衝了進去,抓住了馬衝全家。
而陳員帶著衙役們到來,自然是造成了不小的動靜。引得村落內的不少村民前來圍觀,他們見馬衝被抓住,頓時露出了怒容。
隻是一時間沒有人站出來,所以沒有一擁而上罷了。
畢竟馬衝乃是五鬥米教的祭酒,而他們是信眾。
“教眾們。關平殺了師君(張魯),要滅亡五鬥米教啊。這人已經得罪鬼神,鬼神定會下達懲罰,教眾們你們隻要動手殺了關平,解決這些關平的走狗,便會的鬼神庇佑。”馬衝本是絕望,見此卻生出一股力氣,奮力大吼道。
“殺,殺了這幫關平的走狗。”一經煽動,村民們便已經是群情激奮,然後各回各家,有弓的取了弓,沒弓的取了鋤頭,叉子,憤然要一哄而上。
當年太平道的黃巾兵,初時便是靠著鋤頭,叉子擊敗了很多縣令,郡守,將軍,繼而席卷天下的。
宗教十分恐怖。
漢中便是這個鳥情況。關平屁股下坐著的江山,隻依靠強大的兵力維持,士族的支持,以及善待張魯得來的。
若一旦殺了張魯,那麼漢中必亂。
甚至現在關平想要動手,也不敢大麵積的打擊祭酒,治頭大祭酒,隻能打作奸犯科的,以法律滅之。
然後召集道教其餘支脈來漢中,吸取五鬥米教的信徒,分化之而已。
而村落內。亭長陳員隻帶來了十幾個衙役,但是百姓卻足有數百人,加上一些少年也乾脆的拿起叉子蜂擁而來。
這人數足有四五百人啊,而衙役一夥也就十幾個而已,雙方力量相差太懸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