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周瑜搖了搖頭,伸手向案幾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碗水,也給魯肅倒了一碗,起身將水碗遞給了魯肅。
魯肅直起腰接過水碗,疑惑道:“是,也不是?”
“子敬以為關家如何?”周瑜笑而問道,伸手抓了抓身後的外袍,回到座位上坐下。
“強悍壯猛。”魯肅不假思索道。說起此事,魯肅不得不感慨,昔日在吳郡見到的那個有趣童子,現在都已經是一方諸侯了,父子二人並肩稱雄天下,著實是一樁美事。
“是啊。強壯勇悍。”周瑜也是感懷,然後說道:“以我觀之,曹操必然是打不下新野的。他打不下新野,便不能從容統治荊州。荊州必然是我們或是關家的。關家在江夏這支偏師,必要除之。而諸葛亮是一個人物,他守備江夏必然能阻擋曹軍一時,也能讓曹軍損失些許兵馬。此是借曹軍之手,除掉諸葛亮,拔出關家在江夏的城池。又借諸葛亮之手,殺傷曹軍。”
魯肅聞言撓了撓頭,明白了,這不是互相吞並,這是坐看曹操吞並諸葛亮。
“若曹軍攻破安陸,諸葛亮戰死。曹軍與荊州土地相連,到時候恐怕荊州震動,蔡瑁,張允都是庸才,恐怕會舉州投降。”魯肅憂慮道。
“不怕。關家還在新野駐紮,就算是蔡帽,張允投降。曹軍就不能全部南下荊州。反而如果蔡瑁,張允投降,攔在我們麵前的江夏水軍,必然崩潰。我們先擊潰黃祖,王威,然後沿江向西,占據公安。南下荊南四郡。而荊州士人,素來不服曹操,曹操雖得荊州,也需得焦頭爛額。我三萬水軍,襲擾北岸郡縣,讓曹軍疲於奔命。久而久之。上,江東占據襄陽,南郡,安陸。次江東可占據南郡,安陸,讓關羽占據襄陽。”
周瑜眸中閃爍著光亮,言語十分從容,英氣十足。
姓關的是不可能與姓孫的穿同一條褲子的。曆史上曹操馬步軍南下,兼並荊州水軍,顧不上在荊州收買人心,急忙南下要與孫權決一死戰。
那時候情況十分緊急。
曹操幾乎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了一切啊。
而現在呢,曹軍先不能突入新野,然後分兵攻打安陸,必然折損。江東水軍就在鄂縣,先擊潰黃祖,王威,然後水軍便可以橫行無忌。
就算是周瑜也不敢上岸與曹軍野戰,但是襲擾周邊郡縣,使得曹軍不得安寧,乃至於襲擾民間,抄掠百姓,使得荊州農事荒廢。
而曹操需要從北方運送糧食,供給大軍。而關羽屯紮在新野,天然對糧路起威脅。
久而久之,曹操必然退兵。
這便是周瑜的盤算。
諸葛亮想要請孫權救命,合兩家之力,與曹操決一雌雄。唇亡齒寒,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周瑜卻想要獨吞荊州。
這便就是在前線硬抗曹軍,以及在後邊遊刃有餘的區彆了。
魯肅聞言對諸葛亮有些同情,但是身為江東謀臣,他也不至於感情用事。隻是歎道:“其他還好,就是著實對不起諸葛子瑜。諸葛亮可是他二弟。哎,希望諸葛亮在城破的時候,能夠從容退走吧。再不濟渡江到鄂縣,我們也可以關照他。若是他想來江東效力,也可以舉薦之。”
“這卻是無法,各為其主。我不能因私而廢公。”周瑜搖頭說道。
卻是諸葛瑾乃是江東勢力內部的一位長袖善舞的人物,與誰都能說得上話,淮泗將軍,江東士族,北方士族。
諸葛瑾與周瑜也是朋友。
但顯然周瑜就是這麼一個乾大事而不顧小事的人。坐看朋友的兄弟去死,也可以無動於衷。
坐在後頭的可以從容謀劃,可卻是苦了諸葛亮,陳蘭,雷緒,蔣琬等人了。
曹軍徐晃,張郃從北城門,東城門外發動猛攻,大戰已經持續兩天了。
第二天傍晚。
夕陽西下,漸漸消失不見。
“叮叮叮!!!!!”曹軍終於響起了鳴金之聲,如同潮水一般退走。城池上的陳蘭,雖然很想一屁股坐下來休息。
守軍士卒也是希望能夠坐下來休息。但是陳蘭卻還是拖著疲累的身體,大聲說道:“射箭,能射殺多少士卒,便射殺多少士卒。”
城上的弓箭手們,便趁著城下的曹軍回軍,以及拖著井車,雲梯車回去的時候,彎弓射箭,又留下了少許曹軍士卒。
這一下,守軍這才堅持不住。陳蘭率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顧不得地上全是鮮血,然後張口喘氣。
其餘守軍士卒,也是如此。有的人乾脆是躺在地上,閉上眼睛便是呼呼大睡了。
太慘了,太累了。
一天就像是一年一樣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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