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成都城南。劉璋率領益州諸臣,親自送顧雍。此刻天氣漸熱,今天日頭又是毒辣,諸人都是出了一身汗。
劉璋讓人牽來馬,顧雍立在馬前,額頭滿是汗水。劉璋雖然有各樣毛病,但素來敬重士人,不由說道:“我自派人命嚴顏將軍發兵便是,先生何必隨從?”
卻是本來劉璋派人去命嚴顏發兵便是,顧雍卻要隨行。
事情緊急,卻是需得快馬疾馳,顧雍一個文弱士人,劉璋卻是擔心顧雍文弱。顧雍搖頭躬身說道:“多謝劉益州關懷,隻是嚴顏將軍如果發兵前往荊州,初入境界,恐怕多有不便,還需要我隨行。”
卻也是此事甚大,關乎江東未來。顧雍雖然順利完成了任務,但對於後續之事,也是謹小慎微。
劉璋不由佩服,肅然道:“先生真忠臣也。”
隨即,劉璋命士卒扶顧雍上馬,然後命騎兵照顧顧雍。顧雍與一隊騎兵,帶著劉璋的公文,快馬疾馳向南,到了長江之後,便順江向東,往巴郡江州城而去。
上一次關平入寇巴中,卻也隻打到巴西郡而已,對於巴郡沒有波及,因而巴郡仍是十分繁榮。
而在張任留守米倉道之後,嚴顏便率兵回到了巴郡,奉命修葺戰船,招募水軍。目前有步軍五千,水軍一萬,戰船民船極多。
在江州城南長江邊上立下水寨。顧雍一路勞苦,疾馳而行屁股都磨破皮,卻終於到達了江州城中。
有小吏聞得消息,便將顧雍與隨從士卒引入太守府書房內,派人去稟報嚴顏。
嚴顏本在後宅打熬身體,舉石鎖,打拳腳功夫。赤膊上身,大汗淋漓。聞得顧雍來了,不由驚訝。
但隨即醒悟,命隨從親兵打水來,嚴顏洗漱一下,便往書房去見顧雍。
嚴顏到達書房之後,先與顧雍見過。道了一聲“先生”,“將軍。”隨從顧雍而來的士卒,才取出了劉璋的公文,遞給了嚴顏。
嚴顏看過之後,臉上愈發喜色。卻是從顧雍來見他,他便知道情況有變。如今劉璋下令出兵,當真是喜出望外。
卻是嚴顏沙場老將,哪裡不知道久守必失,不如以攻代守。如今江東人與關羽在荊州糾纏不休。
幫江東人一把,不管是滅亡關家,還是重創關家,對於益州勢力來說,真是百利無一害。
“先生在我這裡待一晚。我既下令士卒準備足用一月糧食,備妥梯子輜重。明日便可以發兵前往荊州。”
嚴顏對顧雍很是客氣。
“有勞將軍。”顧雍見嚴顏雷厲風行,也是鬆了一口氣。
也是感懷。
外人都說劉璋婆婆媽媽,優柔寡斷。這一路上他還擔心許久,沒想到到達益州,百般順利。
真是流言可畏啊。
當即,嚴顏派人安頓顧雍,並派人去調集人馬。待次日一早,嚴顏匆匆用了早膳,帶上步軍,往城南與水軍彙合。當日啟程,舟船無數,人馬一萬五千,浩浩蕩蕩的向荊州殺去。
這一次務必要弄死關家。
水軍沿江向東,很快便到達了秭歸附近。諸多大船之中,有一艘艨艟為嚴顏主船,船上掛著“嚴”字旌旗。
顧雍也在這艘船上。
時至傍晚,嚴顏立在船頭看向東方,眸光深遠。
“將軍,膳食備妥了。”一位親兵從船艙內走了出來,稟報道。嚴顏點了點頭,按劍回轉了船艙。
船艙內收拾起了一小塊地方,放著兩張案幾,案幾上放著酒菜,不遠處點了幾盞油燈。
天氣漸漸炎熱,酒也不需要特地加熱。
顧雍先入座,他正襟危坐,氣度雍容。“請。”見嚴顏進來,顧雍伸手說道。嚴顏還以抱拳。
入座後二人吃吃喝喝,不時各自敬酒。待酒足飯飽之後,自有嚴顏親兵收拾殘羹剩飯。
嚴顏則取來了一張地圖,放在地板上,隨意盤腿坐下,邀請顧雍過來,顧雍仍是跪坐。
此刻天色漸黑,嚴顏又舉著一盞燈放在地圖附近,指著秭歸說道:“秭歸便快要到了,如何舉動,顧先生可有策謀?”
談起此事,顧雍卻是從容,笑道:“荊州殘破,不管是襄陽,南郡都沒有糧食。關家糧食都在新野,都在漢中,房陵。而從房陵到秭歸有山路可以通行,關家的糧食都是先經過山路,再到達秭歸囤積。若是屯兵在秭歸南方,馬良懼怕秭歸失守,必然退兵。隻要馬良從名求退兵回到秭歸,我江東十幾萬大軍,便可以全力經營南郡,江夏。”
周瑜有全盤的謀劃。
但是嚴顏有嚴顏的任務,不需要嚴顏多做廝殺,便隻要屯紮在秭歸南方,威脅秭歸,便是利之上了。
馬良當初率領張苞,趙統屯兵在名求這個地方,可真是卡住孫權的喉嚨,不吐不快。
嚴顏乃是宿將,一聽便明白了秭歸的重要性。但是嚴顏仔細看看,摸了摸下巴,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嚴顏忽然抬起頭來問顧雍到:“先生。秭歸城中守軍多少,守將何人?房陵可有關羽屯兵?”
顧雍當即明白嚴顏要乾什麼,不由露出喜色。他們本隻打算帶嚴顏來輔助的,沒想到嚴顏竟然主動參戰。
當然是可喜可賀。
顧雍搖搖頭說道:“房陵沒有守軍,隻要將軍攻占了秭歸,便可以北上通過山路,殺入房陵。隻要能夠攻打房陵,就算是攻不下。也可以讓房陵運不出糧食。沒有房陵糧食運送出來,光靠新野的糧食,關家斷然是支撐不住的。因為關家除了養育軍隊,還需得養育許多百姓。荊州今年許多地方,包括新野都沒能春耕,坐吃山空。”
“至於秭歸守將乃是糜威,此人沒甚名聲。乃是糜竺之子。”
“糜竺?那個徐州的大商人?”嚴顏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