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邊走邊四處張望，在人群裡尋找沈輕涵的身影。
福春門大街是京城的鬨市。
年關了，上街置辦年貨的，閒著無事出來遊逛的本就多。
今日，再遇上曲米春這間百年老字號的鋪子遭人打砸，引來無事閒人駐足觀望，讓本就擁擠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方嬤嬤癱坐在地上，哭得那個慘呀……
“我的兒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老婆子怎麼活呀？
老天爺呀，你還讓不讓我們這些窮苦人活呀？
老天爺呀，這是什麼世道呀，窮人要活命怎麼這般艱難呀？
我的兒好好的在鋪子裡做事，要遭這無枉之災呀。”
方嬤嬤邊哭邊數落，一手捂在額頭上，一手不時的拍打著地麵。樣子像極了哭喪的人。
讓身邊人的眼眶紅了，千芊悲怯無助的在邊上陪著抹淚……
人群中不知誰喊道“老百姓的日子太苦了，起早貪黑的做工，還要遭這等禍事。”
有人開頭，就有人附和。
“唉，這些小二可是家裡的頂梁柱，他們倒下了，他們的家就跨了，老人家著實可憐。”
“誰說不是呢？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年關了，出這等事，這個家還怎麼過年？”
“這些軍爺太無理了，小二又不曾得罪他們，他們何至於將小二打成這般？”
“這天下，哪裡有窮苦人說話的地方。”
“就是了，說是報官都無用，官府管不了軍爺的事。”
“還有這等事？軍爺那不成霸王了？”
“我的剛兒呀，今早出門時還好好的，怎的就出事了呀？我的兒呀，你要有個好歹，咱們家可怎麼辦呀！”
有婆子從人群裡擠進來，想擠到鋪子裡去尋自己的孩子，看到凶神惡煞的軍爺堵在鋪子門口，嚇得不敢再上前。
婆子嚇得哭聲都止住了，轉頭看到方嬤嬤坐在地上哭，一屁股坐到方嬤嬤邊上，跟著方嬤嬤一起哭。
哭聲變得此起彼伏，好不淒涼。
不一會，擠近好些個婆子媳婦，在酒坊門口跪坐成一排，哭聲響成片，隔著幾間鋪子遠的地方都能聽到。
一位軍爺見場合不對，對袁坤道“坤爺，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袁坤側頭問道“那兒不對？”
“咱們鬨這麼大動靜，主家不找上來，到是來了這些人。”軍爺邊指著坐成一排的婦孺邊回道。
袁坤揮揮手，“羅三你放心，這間鋪子的主家，就是個黃毛丫頭，這會兒，怕是嚇得躲在某個角落裡哭呢。”
羅三抬頭看看圍觀的人群，心慌慌的說道“坤爺，打也打了，砸也砸了，咱們趕緊撤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陣仗太大了，難免會驚動上麵。”
羅三邊上的一位軍爺點頭附和道“坤爺，羅三說得有理，上麵若是知道了，怕是不好交待。”
袁坤想想也是，點頭道“那行，咱們撤。”
千芊聽了幾人的對話，壓低聲音對方嬤嬤說道“不好，這群混蛋想溜。”
方嬤嬤大聲罵道“這夥子打了咱們的親人，咱們不能讓他們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