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鬨出了帝後不合的醜聞來,朝裡的清流們,就抓到了辮子,還不可勁的上參彈劾?
周婉言氣呼呼的回到了宮裡,沒有回坤寧宮,反而轉道去了慈寧宮,她風風火火的進了宮,坐在劉太妃麵前,喝了好幾盞涼茶,才氣呼呼的說道“皇祖母,那妖婦今天做的太過分了!”
當周婉言將事情說完之後,劉太妃驚訝的看著周婉言,愣愣的問道“你就這樣回宮了?!”
周婉言說著又喝了一碗涼茶,極其憤慨的說道“對呀!定要那妖婦好看才是!她不就是琢磨著不想帝後不合讓流言鼎沸,好一直在乾清宮裡賴著?孩兒偏不!定要讓那流言四起,朝中清流定會上言參她,介時看她如何是好。哼。”
“萬歲怎麼說?”劉太妃嚇得臉色蒼白的問道。
周婉言有些發愣,搖了搖頭說道“不曉得,萬歲在經房聽經書。”
“糊塗呀!”劉太妃用力的一頓手中拐杖,站了起來,又用力的頓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忿忿的說道“你呀,糊塗!”
“糊塗?”周婉言愣愣的問道,這麼漂亮的反擊,怎麼就是糊塗呢?
劉太妃連連歎氣,在內侍不停順氣下,才算是沒有被氣糊塗,她用拐杖指了指周婉言,最終變成了歎氣,過了很久,她才說道“希望萬歲還顧忌老身這張老臉吧,你冊封皇後的前後腳,萬歲就追封了自己的生母劉淑女為孝純皇太後,遷葬入了慶陵,老身百年之後,都入不了慶陵!老身最後試試吧,還能不能保你一次,下次做事多些思量!”
追封生母的原因,就是害怕宮裡還住著的太妃們,用身份壓皇帝一頭,這是任何皇帝都無法忍受的。
在大明之前,從秦到宋,所有宮裡的子嗣的母親隻有一個,那就是皇後。比如宋朝的時候,非皇後嫡出的皇子、公主,稱呼生母為姐姐,稱呼皇後才為母親。
“你呀你,這裡是皇宮!是天子家事!你要鬨到外廷去,就是懿安皇後移宮了,你就贏了?”劉太妃說起這個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周婉言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天子無家事,事事都是國事。
這是朝臣們為了乾涉皇帝的家事,最大義凜然的借口。
自萬曆皇帝定儲君爭了十五年的國本案之後,天子家事,事事朝臣們都摻和一手。
她就是贏了張嫣,也輸了皇帝……
“那也好,反正皇嫂也搬出乾清宮了。”周婉言依舊嘴硬的說著。
朱由檢一直兜兜轉轉的在西山轉了個遍,尤其是在白浮泉,還親自鏟了兩釺土蓋在堤壩上,才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安排,才擺駕回宮。
車駕入了宮門,直接轉向了慈寧宮的方向,劉太妃給午門遞了話,說萬歲回朝,千萬到慈寧宮去一趟。
朱由檢坐在車駕上,將手中最後一份奏疏放下,看著張嫣略帶幾分失神的模樣,臉上似乎寫滿了我有心事,他笑著說道“清流那裡,皇嫂也不要太擔心,至於搬到慈寧宮暫且不急,朕會小心權衡的。”
“哦,嗯?!”張嫣才反應過來,皇帝到底在說什麼。
“這會兒不做那悶葫蘆了,婉兒回宮之後,你這一路上,說的話不超過三句半,還有兩句是嗯。”朱由檢看著張嫣臉上的表情,隻覺得有趣,直到張嫣的眼神變得有幾分犀利,他才繼續說道“朕當初在乾清宮設偏案的時候,就想到過今天,有應對的法子,招架不住,再移宮不遲。”
“而且清流們有沒有膽子上參彈劾,還不知道,皇嫂也不用反應過度。”
“一切皇叔做主便是。”張嫣神情終於不再失神,變得開朗了幾分。
“下車吧,劉太妃做和事佬,婉兒那裡,朕會讓王伴伴去一趟,應當無事發生才對。”朱由檢笑著下了車,進了慈寧宮,在宮門口稍待了片刻,才進了宮門,入了正殿。
宮門口是當初張維賢一腳踹翻魏忠賢的地方,朱由檢隻是覺得有趣罷了。
夜慢慢深了,用過晚膳之後,朱由檢開始了今日份的乾清宮禦案打卡,出去玩了一整天,又有了成堆的公務,他翻動著一本一本的奏疏,熬到了亥時三刻,才算是把今日份的打卡做完。
朱由檢看著手中的一封奏疏,是廣西巡撫和廣西都、布、按三司的奏疏,說的都是廣西大盜伏誅的過程。
胡扶龍是個硬茬子,開始反叛之後,一直躲在潯州的龍山,深諳遊擊二字之精髓,控製著上黃及於武平兩座城池,前後犄角,易守難攻。
守備蔡文龍去剿匪,反丟三城,敗;參將康承爵領左江兵三千七百人,去剿匪,反丟七城寨,敗;參將範景文領右江兵四千餘人,去剿匪,反丟十二城寨,敗。
倒是非常適合剿匪越剿越多的定律。
去年八月份,王尊德領兵趕至龍山,換了政策,以安撫為主,才將丟掉的城池拿了回來,隨後,他二話沒說帶著人就進了龍山。
今年二月份的時候,王尊德在龍山裡,跟胡扶龍玩了將近六個多月的貓捉老鼠之後,才抓到了一個六當家名叫廖扶四。
因為分贓不均,廖扶四心生不平,出賣了胡扶龍的謀士胡道貴的位置,而王尊德的師爺陳威前去遊說,才設伏將胡扶龍給平了,否則還要鬨下去。
王尊德在奏疏中除了請賞以外,還有誅首惡匪首,百姓遷回原籍的說辭。
朱由檢為此考慮了很久,最終朱批了這道奏疏,讚同了王尊德的做法。
至於朝臣們明日會不會反對,反正他已經批了,若是反對,隻有六科給事中、六部尚書、閣老聯手封駁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