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毛驤滿臉狐疑,雙喜隻能如實回答:“這些不過是我從王總管的口中聽到的一些風言風語,至於具體的細節,在下也是一無所知。”
聽到這話,毛驤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猶如被烏雲遮蔽的天空,他喃喃說道:“此事太過機密,雙公公不願吐露實情倒也情有可原,何況毛某隻是一個局外人。”
看見毛驤臉上那如霜打的茄子般的失望表情,雙喜輕輕搖頭,他解釋道:“毛公公您可誤會了,府中的情報網皆是由苟公公一手操持的。”
“王爺手下的這幫人就如同那神龍一般,見首不見尾,哪怕是王公公這個總管太監也不過是從王爺口中偶爾聽到過那麼隻字片語而已。”
毛驤的好奇心剛剛被他吊起,雙喜卻又突然緘默不語。
對於毛驤這個特務頭子來說,他的大半生都奉獻給了情報事業。秦王親自培養的人竟然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裡,就能與那些浸淫數十年的老特務平分秋色。
一想到這,毛驤的心裡就如同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奇癢難耐,他恨不能生出一雙翅膀,立刻飛到貴州,好從秦王爺的口中探尋出真相。於是他雙手抱拳,對著雙喜深深地行了個抱拳禮。
“他日,毛某若能僥幸脫困,必定會親自登門拜謝公公的救命之恩。”
毛驤的這番話沒有絲毫的虛假,自從失去了洪武帝的信任之後,毛驤這位曾經的錦衣衛指揮使,其地位就變得異常尷尬。
一來是洪武帝的眼裡揉不得沙子,毛驤辦事不力,已不可能再得到重用。
二來是毛驤負責情報網多年,洪武帝朱元璋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知曉的實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毛驤心甘情願地在洪武帝的眼皮底下淨身,充當一個無足輕重的廠公。
恐怕他早已命喪黃泉,墳頭上的草怕是都有三尺多高了。如今的京城,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稍大些的牢籠罷了。
倘若不是如此,心比天高的毛驤又怎會如那困於京城的猛虎,蟄伏在陳忠這樣陰險狡詐的小人之下,受儘他的窩囊氣呢?說到底,毛驤所求的無非是家人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罷了。
看到毛驤這位東廠督公會對自己一個守門太監感恩戴德,雙喜的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誰能料到曾經威風八麵的二虎毛驤如今竟落魄至此,甚至還不如萬歲爺身邊的一條惡犬陳忠呢?
果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到此處,雙喜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朝著西南的方向極目遠眺了一眼。清冷的月光下,西南角的城牆上仿佛籠罩著一層輕紗似的薄霧。
雙喜暗自思忖:咱們王爺隱忍了這麼多年的窩囊氣,難道真的會有時來運轉的那一天嗎?
……
正在雙喜與毛驤交談之時,毛驤已然如疾風般闖進了秦王府的正殿。
天上的烏雲如墨染一般濃稠,不過轉瞬之間,傾盆的大雨便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
伴隨著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電閃雷鳴,門楣上的“銀安殿”三個金漆大字在黑暗中忽隱忽現。
司禮監掌印陳忠身披紅袍,宛如一尊雕塑般立於階前,身後的兩百名番子如整齊的列兵般站在雨中,悄然無聲。
陳忠那如同枯枝般的手指緩緩抬起,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一般,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異常吃力。然而,當他的手指終於伸直時,卻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直直地指向了銀安殿內,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搜。”這輕飄飄的一個字,卻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威嚴和決斷,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銀安殿內炸響。
這一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入了地麵,讓人不禁為之一震。
隨著這一聲令下,番子們如洶湧的黑潮一般,瞬間湧入了銀安殿內。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猶如訓練有素的軍隊,每一步都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
他們腳下的官靴踏過地上的水窪,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這聲音在空曠的銀安殿內回蕩,猶如萬馬奔騰,氣勢磅礴。
隨著一名番子高高舉起手中的鐵錘,銀安殿門口那精美的琉璃照壁瞬間被砸得粉碎。
琉璃的碎片如璀璨的煙花一般在空中綻放開來,五彩斑斕,美不勝收。
然而,這美麗的景象卻與此刻緊張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陳忠正背著手站在殿門的石階上,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單薄,但他的姿態卻擺得十足,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緊緊地盯著銀安殿裡那些琳琅滿目的金銀擺件和古董字畫,那裡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標。
就在這時,一塊巴掌大小的琉璃碎片如離弦之箭一般,不偏不倚地朝著陳忠的眉心飛射而來。
這碎片速度極快,猶如閃電一般,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然而,陳忠的目光卻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致命的一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金銀財寶上。
因為那裡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那個地方隱藏著他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秘密。相比之下,太子朱標吩咐他去取的長安錢莊總賬簿,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樁。在陳忠的眼中,這不過是順手為之的事情罷了,根本不值得他花費太多的精力和時間。
陳忠猶如沉浸在美好的夢幻泡影之中,然而,不過是須臾之間,那枚仿佛能夠吞噬一個人生命的琉璃碎片,猶如鬼魅一般,瞬間飛到了他的眼前。
待到陳忠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猶如被定住了一般,根本來不及躲避了。
鋒利的琉璃碎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寒光,看著飛來的碎片,陳忠的瞳孔逐漸放大,他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陳忠感到萬念俱灰、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的時候,突然,他身後的何魁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了一樣,瞬間回過神來。
說時遲那時快,何魁的身體就像被彈簧彈起一樣,猛地向前一衝,與陳忠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何魁毫不猶豫地抬起了他那粗壯的雙手,如同兩隻鋼鐵般的鉗子一般,死死地抓住了陳忠的後背。
緊接著,他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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