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頂頭上司呂大人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如今他可真是騎虎難下啊!
無奈之下,況師爺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嗯……依我之見,咱們就把他扔到縣城外的那座山上吧。
如果他運氣好,能僥幸活下來,撐到明天,那也算是他命大;可要是他不小心失足掉下了山崖,那也隻能怪他自己命該如此,跟咱們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哦。”
領班捕頭聞言,立刻豎起一個大拇指,滿臉諂媚地讚道:“高啊,師爺!您這主意真是太妙了!”
說罷,隻見那幾名捕快如狼似虎般地衝上前去,七手八腳地抬起不省人事的“沈複”,像抬著一頭死豬一樣,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
況鐘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
他不住地搖頭歎息,喃喃自語道:“唉,真是造孽啊!”
然而,與況鐘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呂震對“沈公子”的死活卻毫不在意。
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那批失蹤的銀子上,一心隻想儘快找到它們的下落。
呂震一邊急匆匆地往外走,一邊轉頭向身旁的一名班頭問道:“沈複的那幾名隨從,都一一料理了嗎?”
班頭趕忙回答道:“回縣太爺的話,小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他們全部綁得結結實實,然後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聽到“亂葬崗”這三個字,呂震的眉頭突然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停下腳步,瞪著班頭,厲聲問道:“本縣之前不是下令,要把他們全部綁上石頭沉進江裡嗎?
你們怎麼竟敢自作主張,把他們扔到亂葬崗去了?”
班頭的臉上露出一副十分委屈和無奈的神情,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一般,他急忙解釋道:“大人啊,這真的不是小的們自作主張啊!實在是況師爺讓我們這麼乾的呀!”
呂震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就像兩道深溝一樣。
他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讓人難以捉摸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好一個況鐘!”呂震怒不可遏地吼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本縣真是小看了他!”他的聲音在院子裡回蕩,帶著滿滿的憤怒和失望。
呂震在儘情地宣泄完內心的怒火之後,急忙轉頭詢問那名班頭:“你可曾探聽到這些人究竟在何處投宿?”
班頭趕忙躬身施禮,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回稟縣尊大人,小的已經打聽到了,他們住在城北的一家同福客棧。”
呂震聞聽此言,心中稍安,隨即吩咐道:“你在前麵帶路,本縣隨後就到!”
說罷,呂震轉身回到後衙,進入官廨之中,迅速換下了身上那件引人注目的官袍,改穿了一套普通的便服。
他並未選擇乘坐轎子,而是叫上幾名衙差,一同雇了一輛由騾子拉著的板車,徑直朝著同福客棧疾馳而去。
不多時,騾車便抵達了目的地。
呂震緊跟著班頭,快步走進客棧後院。
一眼望去,隻見“沈公子”的那輛馬車依然停放在原地,馬車上的貨物一個都沒少。
呂震心頭的那塊巨石,此刻終於穩穩當當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