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那股風刮得很大,從四麵八方吹來,霎時間整片花海如同一道道水波一般蕩漾起來,無數的花瓣卷入空中,伴隨著星光飛舞。
芳花舞動,百花繚亂。
如同有花仙要從天降臨一般。
朦朧之中,羽聰看到了一道身影。
廣闊的花海,無垠無儘,那人兒在五彩繽紛的花海之中曼舞。
白皙的小手捉著潔柔衣裙的一角,如同雪白的精靈一般,無數靈蝶圍著她轉動,百花也隨著她起舞,她是這片空間,這方世界之中最驚豔的那個人,眾星拱月。
鼓!鼓!
羽聰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動出來,他強行壓製著心靈的震動,向那道身影走去。
空!
花海之中的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男子的身影,她的臉色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但是嘴角卻是輕輕彎起一個弧度,然後也向他走去。
嘩嘩!
羽聰走下山坡,一道道花影從他身旁飛過,那是一條條絢麗的花河,被風卷起,在空中舞動,很是夢幻。
他的腳步穩健而急促,輕快而沉重,他活了差不多二十年,但是從沒有像今天這一刻這樣如此著急地想要踏出腳步。
他已經不像剛來到這個世界那樣了,如今他一身神通了得,這樣的距離想要過去也不過是在一息之間,但是他沒有那樣做,因為這太過夢幻,讓他覺得不真實,他想要一步一步地證實這是真的。
那女子也向著他走來,她美麗的身影隨著一旁的小溪流水在移動,一隻隻靈蝶在她身後飛舞。
這段距離並不遠,但是他們走了很長。
他們終於在那條小溪的儘頭,清澈見底的湖泊旁相遇在一起。
兩人的身影倒映在星光瀾瀾的湖水上,清澈的眸子對視。
“……”
看著眼前的女子,聞著那熟悉的味道,羽聰忽然間便啞然了。
月影如夢,歲月如歌。
曾幾何時,曾經唯唯諾諾,總是追趕著小女孩腳步的小男孩已經長大,為尋找丟失的女孩獨自跨東荒,行九州。
一步又一步,不見佳影不回頭,一日又一日,踏踐於生死之間。
白雪羅裙的女子仍是那麼清新動美,大半年不見,長得更加楚楚可人了,像風中的萬麗花,嫋嫋亭亭,妍姿豔質,一笑一顰間,儀態萬千。
女子站在羽聰身前,一雙小手緊緊地捉在身後,嬉笑的臉上,神色有些調皮,因為微微彎下腰,仰起頭,所以更靠近了些。
“我要喊你聰還是小嚴呢?”
清脆的聲音在這片空間之中響動,如同世間最好聽的音符一般。
羽聰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再次相遇時的場景,幻想過他那時候的心情應該是怎樣子的。
當他識海之中的記憶恢複的時候,他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她說。
如今她就在他麵前,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他刹時間覺得那一些都不重要了。
男子撫平她額前在風中散亂的青絲,修長的手指帶著如初童年記憶中的溫柔。
因為他一直相信他會找到她,她也一直相信他能夠找到她,所以當他們再次相遇的時候,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
“那隻是你給我亂起的小名。”
女子翹起小嘴,小巧的瓊鼻高挺,晶瑩秀美,“誰叫你以前總是一副沉靜寡言的樣子。”
那不叫沉默寡言,那叫穩重。
一個小孩子說穩重……
好吧,那便算是沉默寡言。
時光離合,塵封的記憶被喚醒,綁著紅繩的兩隻手又互相握在一起。
終於記得從前,他是個“老成熟”的斯文小男孩,她是個活潑開朗的靚麗小女孩。
她老把“聰”、“小嚴”掛在嘴邊,他喊她“萱兒”。
他穿著白色的小西裝,她穿著粉色的秀珍公主裙,端坐在比他們還要高的凳子上按著一格格黑白的鋼琴,一枚枚音符跳躍過八年的時空,縈繞耳旁。
“萱兒,你去哪裡了……”
羽聰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他早就想問了吧,這一句話,在咽喉裡迷路了八年,以致現在說出來後不知不覺地朦朧了眼睛。
即便他的記憶被封鎖,即使他一直沒有尋找到能寄托這句話的人,但是他一直以一個觀望者的身份做著亦真亦幻的夢。
女子嫣然巧笑,靨比桃紅,隻是眼眸不知道為何也濕潤起來。
女子一雙葇夷摟著他的脖子,光潔的額頭跟他貼在一起。
“不知道呢,也許,一直在你身邊呢?”
他們都不迷信什麼命中注定,但是有時候又不得不感歎命運的離奇,就如同墜入這個世界的那一晚,在漆黑的小巷裡遇見的恰巧是她和他,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人們才會期盼緣分,不是如此,同一枝條上掉落的兩朵花,隨風飄灑後,又怎麼會在茫茫大海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