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埋怨著懷中的幼女,她還小,這世間有多少美好的事物等著她去經曆,怎麼甘心地束縛在這片綠幽的身份之下,受儘世人頹棄。
怪隻怪當娘的自己,沒能儘好義務,讓她享有安定的童年,越發剖心忍淚。
肉身的異變折磨,疊加著失落的情緒,已經讓她分辨不出眼前的環境,全憑觸覺,認定自己要離開人世,更不甘心地收穩著幼女,牢牢地捆住。
接受這不遂人意的命運,所降下的製裁,視覺朦朧,乾脆合了雙眸,像負傷的爬獸,深知命數已儘,舔著傷口靜待大限將至。
全然無懼,有著是綿綿無儘的遺憾,帶著不甘的心。
黑暗中感覺下顎被托起,一股淨化的衝擊驅散了混沌的大腦,催著睜開了眼睛。
眼前出現另一個身影,一個同樣光不溜秋的遊煙正拖著自己,細細打量。
遊離的囑咐,所期待的關鍵終於出現了,這片地界意識喜歡仿著闖入者的模樣,變一身相似的著裝。
不過她有著慎重而沉寂的麵目表情,淩駕著高傲的態度,透過遊煙的眼睛,急於看到所有。
地界意識隻是精魄的化身,純潔無暇,她最感興趣的,莫過於了解人類,修仙者的過去,所經曆的種種起伏,喜衰哀樂。
“我可以滿足你所想要的。”冷冷道,細細地琢磨著遊煙的麵部細節,在加速地修整自己的輪廓,變得一模一樣的滄桑。
“但是我要進入你的記憶中,去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列著代價,絲毫沒有表情,撩開遊煙跨肩的垂發,窺探她的秀乳。
隨之複製相同的波度,將上身一抬,一個女人所擁有的基礎特征,顯露無疑。
突然改變了局勢的來者,儘管還瞧不明白來路,甚至說,遊煙根本沒有這個能力起看透她的本體,這個一模一樣的人。
隻深刻地感受她持有奇特的能力,清醒了自己的大腦,又說著幫助之類,便認定這是這趟救女的旅途,最後的關鍵。
毫不猶豫地點頭。
隻是對方始終沒有表情,細細地窺探著遊煙一身,便將雙手搭著她的臉頰,一通發力,擰著遊煙的意識,進入她的記憶中。
透過遊煙的記憶,它看到自自己覺醒之後,昆侖城的建起和變化,幾度要從外頭,隱居在這片地界上的地仙人物腦中,引誘著看到這些世塵事。
怎乃地仙都是無欲無求的修煉態度,屢屢失手。
今日遊煙終於滿足了窺竊的欲望。
感受著戰火年間,修仙世紀的初年,遊煙僅僅隻是小女孩,顛簸在炮火動蕩中。
每日看著部族點閱,出兵,對抗魔族。
於自己覺醒之際,昆侖山建城,地界意識看到了老熟人的身影,外頭棲息的豎沙化雄,月支承乾和耆童地仙。
種種浩大的昆侖盛節,已經和遊煙接觸過的人,漫長的瑣事,留意到了哥哥豎沙遊離,伯父豎沙天攸。
地界意識認得遊離,闖進來時一股碾壓的神威,太古王色,劈頭蓋臉地壓了下來。
這是存在這片天地間,最具威力的神威,特彆是震懾地界意識這一類,那一種高亢的精神力量,突然讓自己束手就服,擂鼓收兵。
太古王色是先祖盤古遺留的神威,所隔代繼承,承有者皆是天選之人,降生,必當承有一定的責任。
這是一股剛毅的精神之力,雖隻是威懾作用,也代表著血統和身份,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存在。
她看到豎沙天攸,那一片遠隔西部第二山脈,千裡之遙的瘟疫地界,遊煙所麵臨過的種種。
看到盛大的黃河祭,張燈結彩,殘部一通湧入,大吃四方。
看到了南下遭受魔族的肆虐,英招以及那個乏著綠幽眼睛的魂魄身,供奉石像,太歲赤魅的元魄。
看到將臣,北荒,以及長歌公子一係列,鳩兒的幾乎屠了所有。
然而遊煙記憶裡,地界意識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遊離的那一部分,細細地品著遊離成親夜的一事,以及之後為報家仇,撮鹽入火。
流沙塔境尋得亡妻後,再一屠家門,風雷火炮,去勢洶洶。
她在細細的琢磨遊離是一個怎樣的人,這百年來地界意識觀察著人類的足跡,洞悉他們內心深處,感受著起伏,在形成七情六欲。
這世間隻有生物才擁有的,地界意識生來所不具備,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笑,為什麼自己做不出來。
她對進入地界來的種種身份,縱是窺竊他們的心境之後,始終不喜不悲,弄不明白源頭,直到遊離的出現,以那一股磅礴的勢力,攆著自己乖乖就範。
在此之前,絕無僅有,地界意識沒有碰見過讓她如此感興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