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話音剛落，身影就變得模糊，仿佛回到了夜空之中，而克萊恩腳下的草地和身旁的黑暗融為了一體，讓他眼前一黑。
再次睜眼時，他已經回到了教堂的祈禱廳，在夢境中握住四枚符咒的手有些冰冷，而腦海中多出了許多之前沒有的信息。
那是關於“失序者、秩序陰影”，“知識之妖、瘋狂奧秘”等九份源質對應的舊日稱號，以及相應的組成部分。
其中大部分他和安吉爾已經憑借與西大陸的交流，以及相鄰途徑的爭奪而推斷出來，但女神仍然將這些記憶留在了他腦海之中，其意不言自明：
“分清楚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呼……他長舒一口氣，從長椅上站起，麵向女神的聖徽在胸口點出繁星，隨後離開了教堂。
現在，他的內心無比堅定。
————
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深紅色光芒閃過，安吉爾·格雷回到了鏡中世界深處。
又一次參加了“塔羅會”，還是那張“戰車”牌……她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尋到方向，沿著鏡中通道迅速來到了“夢想之城”。
因為有著另一個安吉爾的允許，她並未受到城市律法的影響，直接出現在市政廳下方的地下紀念堂。
空中漂浮的“秩序之手”那暗金色的光芒照耀下，數件封印物和非凡特性以極為規律的路徑環繞著運轉，如同圍繞恒星的行星一般。
它們發出的各色光芒，連封印都無法完全隔絕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地下區域，讓安吉爾·格雷有些眼花繚亂。
沒等她仔細欣賞，身旁就勾勒出一道嬌小的身影，她身穿帶著蕾絲的白色皺褶長裙，黑色秀發兩側編成麻花辮，環繞著披下的那部分，如同戴著小巧的冠冕，正是這座城市的執政官，安妮·古斯塔夫。
後者剛出現就緊盯著格雷，皺了皺眉。
她能認出這位並非自己的契約者，而是“鏡中人”，嘴唇動了動，開口問道：
“我的契約者呢？她還沒有蘇醒嗎？”
對這位在記憶中並不存在，但卻多次幫助了另一個自己的天使，安吉爾·格雷還是抱有相應的尊敬，她柔聲回答道：
“還在沉睡之中，我和克萊恩會想辦法的。”
不等對方回答，她緊接著問道：
“羅塞爾·古斯塔夫大帝呢？在這件事上，祂也許能提供一定幫助。”
安妮猶豫了片刻，回答道：
“羅塞爾已經歸來，但祂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暫時沒有現身，貝爾納黛去見祂了。”
格雷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我以為祂會直接回到因蒂斯去複辟祂的帝國。”
“那有些是汙染的影響，有些是祂缺乏安全感的表現……現在首先要處理的是祂與諸神的關係，以及……糾正之前的一些錯誤行為。”
安妮緩緩回答道，麵色如常，並未因羅塞爾複活而表現出焦急。
畢竟是兩千多歲的“幽靈船”了……不過她的打扮明顯比之前用心了許多……安吉爾·格雷笑了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而是在對方的介紹下瀏覽起上次與“魔女教派”戰鬥後收繳的戰利品。
由於掌控0級封印物的五位“不老”魔女死的死、逃的逃，白之聖女卡特琳娜也直接投降，所有五件封印物都落在了“夢想之城”的天使們手中，現在全被“秩序之手”臨時封印，等待著進一步的處置。
其中包括當時分割了戰場，給安妮等天使帶來一定麻煩的“嚴酷石柱”，它對應著序列2的“平衡者”，外形是一截並不完整的方尖碑，四個黑色的麵允許持有者同時施加四個不會互相抵觸的律令，比如平衡戰場局勢，比如禁止進行某些行為。
“神之眼”則由白塔途徑序列2的“智天使”特性形成，是一件鑲嵌著眼睛模樣鑽石的額飾，能讓佩戴者洞悉目標的優勢和弱點，並針對此模擬出相應的、不超過天使位格的能力。
“落日雄雞”對應著“倒吊人”途徑序列2的“穢語長老”，是一隻由石頭雕刻而成卻具備活著特性的三首公雞，它的三個腦袋能分彆能利用對方的話語和行為施加負麵影響、引發目標的墮落，又或是讓使用者具備“倒吊人”途徑的諸多強化能力。
“愛之怖”則是由卡特琳娜主動上交的、屬於“災難”魔女特性的封印物，外表是一枚長出晶瑩尖刺的玻璃指環，能讓持有者足以魅惑天使位格的生物，又或是為其帶來毀滅一切的災難。
“塔瑪拉的萬變牌”是一位“旅法師”的遺物，外表是一張鑲嵌著鑽石的華麗卡牌，兩麵均未繪製圖案，而是會在戰鬥中隨機展現出不同的效果，傷害敵人，強化自己，除此之外還能讓持有者進行無視大部分封印和屏障的“閃現”，為自己和持有者施加反占卜反預言的“守秘”。
除了這些閃爍著光芒或不斷扭動著的封印物外，“秩序之手”暗金色的飄帶內還包裹著一份“災難”魔女的非凡特性，那是因為鏡中世界遭到毀滅而無法逃離、複活的“藍之魔女”艾絲特死後留下的遺物。
以安吉爾·格雷的推測，丟失這五件0級封印物，“魔女教派”實質上已經不具備天使級彆的封印物了。
加之她們還在戰鬥中損失了一位“災難”魔女和一位“不老”魔女，還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原初魔女”奇克，整個教派可以說已經覆滅了。
鑒於末日將近，而“不老”的消化過程極為漫長，每位魔女天使都是寶貴的戰力，安吉爾·格雷準備讓自稱信仰“混沌魔女”，並不會為奇克賣命的“紫之魔女”尤金娜前往魔女教派的總部，勸說那些幸存下來的教派成員投降，哪怕她們作惡多端，最多也就是向官方非凡者報道，還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而等待不願投降的那些魔女們的命運，隻有死亡。
這能最大程度避免或多或少都有些奇克的血脈的魔女們嘗試複活那位真神，雖然三份“末日”特性和唯一性都在安吉爾手中，但奇克的精神烙印同樣得到了保留，是有可能像那位死神一樣複活於某個後裔身上的。
當然，一切處置要等到另一個安吉爾蘇醒後再進行……格雷思索著，突然注意到身旁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那是正裝下的肚腩有些凸起，右眼戴著單片眼鏡的格爾德魯夫·阿蒙。
見他目光望來，格雷笑了笑道：
“我以為你會喜歡那具新的身體，畢竟‘不老’魔女能活上千年。”
並沒有理會話語中的譏諷，阿蒙推了推眼窩裡的眼鏡道：
“‘橙之魔女’能利用鏡中世界快速前往任何地方，又不容易徹底死去，確實是個好用的身體，所以我保留了下來，你如果需要那份‘不老’特性，隨時可以來取。”
格雷搖了搖頭，瞥了安妮一眼，讓後者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旋即才說道：
“那份特性不是重點，我隻是好奇，你是什麼時候與本體接觸，並把‘002’和‘005’偷走的？”
在亞當的計劃中確實包括利用“漩渦”複活被汙染的羅塞爾大帝，但由“夢想之城”的前執政官，自稱已經和本體毫無關聯的格爾德魯夫·阿蒙偷走兩件重要的封印物，可不在安吉爾·格雷的預料之中。
尤其是這位序列3的“欺瞞導師”竊取同為序列3的“橙之魔女”的0級封印物，取代對方命運的手法過於嫻熟，很顯然已經具備了“命運木馬”的力量。
被兩位天使緊緊盯著，有些肥胖的阿蒙笑了笑，說道：
“大概半年前。”
那就是世界大戰剛結束不久，克萊恩晉升“奇跡師”之後……安吉爾·格雷思索著，越發警惕地問道：
“那麼，你還具備自己的意誌嗎？”
“我回答‘有’，你會相信嗎？”阿蒙的分身又笑了笑，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管如何，這個分身的意識回歸本體後，也對所有的阿蒙產生了一定影響，這算是變數，或許也在我們的父親的預料之中。”
“我留在這裡，隻是為了傳遞兩條信息。
“首先，不管內部的戰鬥結果如何，一位‘詭秘之主’的出現都是必要的，相比有過失敗經曆的那位‘愚者’，你不覺得我是個更好的人選嗎？
“其次，因為格爾德魯夫的影響，我們決定在‘源堡’的爭奪中公平地進行一次戰鬥，你那位‘愚者’不需要擔心其他的問題。”
意思是“禍不及家人”……是因為有了格裡沙·亞當的支持，祂有信心正麵擊敗“愚者”？格雷思索間，麵前的阿蒙分身又開口問道：
“另外，我有些好奇，在你的‘記憶’中，我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讓安吉爾·格雷沉默了下來，直到阿蒙希冀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才回答道：
“我對‘錯誤’阿蒙不太熟悉，隻知道祂於神戰之中失敗，但並未徹底隕落……但‘救贖天使’阿蒙在屏障消失的時候，為了爭取時間，擋在了那些外神麵前。”
說罷，她並未再看兩位天使一眼，而是直接踏入鏡中世界，消失在各種封印物、特性光芒交雜的紀念堂內。
……
沿著紅黑兩色的鏡中通道不斷下沉，穿過隔絕一切的“戰爭迷霧”，安吉爾·格雷回到了災禍之城內。
在她最常待的那條孤寂街道中央，擺放著一張沒有任何裝飾的木製單人床。
床上躺一身黑色連衣裙，金發整齊、表情淡然的安吉爾·格蘭傑，她雙目緊閉，雙手搭在小腹，如同沉睡中的公主。
安吉爾·格雷落在床邊，蹲下身撫摸著對方柔順的長發，緩緩歎了一口氣。
PS：還是那個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