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單片眼鏡的年輕司機做了個敬禮的手勢,一腳油門,超重感將安吉爾緊緊壓進了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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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克萊恩在絢麗的霓虹燈照耀下往家中走去。
但他的一個曆史孔隙影像卻已經“中繼”了靈體之線,讓一隻飛鳥緊追著安吉爾搭乘的出租車,觀察著車輛內部的情況。
果然,一說到超市要長時間裝修,安吉爾就忍不住連夜趕到那邊去了……那個出租車司機明顯就是阿蒙吧,祂裝都不裝了,連夢裡都要戴單片眼鏡,我懷疑那就是“偷盜者”的唯一性……克萊恩在心中嘀咕著,不斷調整自己、曆史投影和秘偶的位置,讓它們不超出自己的控製範圍。
他現在完全沒有要阻止安吉爾去拿“女巫”魔藥的念頭,反而在腦海中分析起自己先前的懷疑和得出的各種結論。
“首先,白天的安吉爾是她自己,晚上的同樣也是她自己,而非我們先前猜測的‘最初造物主’陰性麵……
“但晝夜之間確實存在一些區彆,白天的是安吉爾·格蘭傑,而夜晚則是她的‘鏡中人’安吉爾·格雷在夢境中的象征……不,白天才是鏡中人安吉爾·格蘭傑……唉。”
想到這裡,克萊恩無聲地歎了口氣。
“兩個意識共享一具身體,且並沒有意識到對方的存在,這代表著本體和鏡中人的完全信任,互相融合,隻有因為安吉爾·格雷的布置而在戰鬥中隕落的‘原初魔女’奇克對此有一點敏銳的覺察,因此她隻親近容納了魔女唯一性的白天安吉爾,對夜晚的她敬而遠之,甚至有一種會被她殺死的恐懼感……
“這從她們的記憶間細微的區彆也能甄彆,白天的安吉爾記得周明瑞,夢到了自己在現實之中的戰鬥;夜晚的她則隻記得‘夢中’的周明瑞,也就是未來的那個進入真實夢境與天尊戰鬥的我……而她的夢中,則隻有絕望的末日,那是安吉爾·格雷內心深處的恐懼。
“亞當和女神應該已經明白了這點,亞當因為擔心被‘最初造物主’的意識發現而沒有說出這件事,從祂今天居然擔心被踢出夢境而不願催眠安吉爾的‘膽小’行為來看,祂試圖提醒我,但又不那麼積極……至於女神,‘天黑請閉眼’的名字並不隻因為祂是魔狼……
“那麼,現在還有兩個問題。
“一個是阿蒙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祂引導安吉爾去服下後續魔藥,是因為亞當的指示,還是這位最強的‘解密學者’看出了什麼問題,反而是亞當給予了祂絕對的信任?
“另一個問題,‘最初造物主’到底在哪裡?連奇克都在夢境都市有自己的象征,祂不可能沒有……阿蒙想讓‘鏡中人’出現,是為了引出最初的意識?祂們特意選在夜晚,是因為安吉爾·格雷才是‘本體’,才有機會出現新的鏡中人?”
腦中思緒不斷,克萊恩穿梭在樓宇之間,同樣也靠近了那家保存著“女巫”魔藥的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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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猛地停下,黑發黑眼,額頭較寬的年輕司機回頭溫和地說道:
“到了。”
可惜,已經遲了……看著大門緊閉,張貼著裝修公告,在最顯眼處畫著“因蒂斯集團”標識的超市,安吉爾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戴單片眼鏡的司機腦袋從前座伸了過來,嘴角帶著笑意道:
“想偷偷溜進那家超市?”
不等安吉爾回答,他就遞來一隻手,修長的拇指和食指捏著一枚造型古老的黃銅鑰匙。
“這是一把萬能鑰匙,你如果真的想進去,就拿走吧,但彆說是我給你的。”
司機說道,將鑰匙扔在了安吉爾裙擺上。
“謝,謝謝……”
後者鬼使神差地拿起這把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打開現代大門的黃銅鑰匙,匆忙道謝著。
但奇怪的是,剛拿起它,安吉爾就有一種能用它打開所有大門的感覺。
“不用謝,售後服務罷了,以後記得揍我的時候手下留情就行了。”
年輕司機說著,扔下安吉爾,一腳油門離開了這條街道,瞬間就不知竄到哪去了。
奇怪的人……為什麼說我會揍他?安吉爾捏緊了黃銅鑰匙,來到緊閉的大門前,試探著將鑰匙湊近完全不匹配的巨大門鎖,另一隻手下意識按在了門上。
就在鑰匙和門鎖接觸的瞬間,安吉爾整個人失去了支撐向前一傾,就感覺自己從有燈光的街道來到了漆黑一片的超市內部。
真的進來了……驚訝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鑰匙,安吉爾在黑暗視覺的幫助下輕車熟路來到小票兌獎處,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櫃台和擺滿貨架的各種“魔藥”。
這上百瓶外觀各異、名稱不同的魔藥裡隻有兩個位置空著,不用檢查,安吉爾就知道缺的必然是“刺客”和“教唆者”。
所以,相鄰的那一瓶就是……她繞過櫃台,走到貨架前,伸手把隻手可握卻顯得沉甸甸的那瓶“魔藥”取下。
瓶子上用紫色墨水繪製著一個由心形和兩道穿過它的弧線共同構成的、如同代表女性符號的標識,以及一個花體英文單詞:
“女巫”。
在五百年前,這可是會被燒死的罪行……自嘲地笑了笑,安吉爾擰開瓶蓋,毫不猶豫地將有些溫熱粘稠、如同血液的“魔藥”灌進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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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堂”地下的密室之中,身穿白袍,金發金須的亞當正坐在最前排的長椅上,靜靜地望著聖壇後方高達三米的女性神像。
突然,這如同玉石般半透明,卻展現出女性所有美的神像迸發出了仿佛包含一切顏色的光芒。
PS:第二章,晚上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