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僅存的一點理智終究還是讓他控製住了那顆躁動的心。
怎麼說呢,關鍵是有了今日這般鋪墊,若鹽鐵不收歸官營,倒真有種老虎抓老鼠卻又輕輕放過的感覺。
終於,有人再度想起了鹽鐵之事,那自然是朱儁。
說實話,他此刻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於是,朱儁上前一步,恭敬的說道“陛下,臣議鹽鐵之稅劃歸少府。”
這個舉動其實就是做出點高姿態,既然注定要劃歸少府,那不如自己主動提出來,還能落個好名聲。
奇怪的就是,之前感覺不甘心,有點委屈。
現在好像,不那麼委屈了
“大司農一片赤誠,朕心甚慰。
隻是如今四海不安,叛亂未平,黎民生之多艱。
我為天子,又豈可為民爭利。
鹽鐵稅收,還是當在大司農處。”劉辯言辭懇切的拒絕了。
實際上,他心中卻十分清楚,鹽鐵之稅要是真的放在少府裡,那收上來的稅肯定會銳減。到時候,查也沒什麼好查的,無非就是老百姓吃鹽少了之類的借口……
到時候大司農那邊出了大缺口,又怎麼算。
“遵旨!”朱儁躬身正要行禮,卻又愣住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其他人聽的清楚些,也都愣住了,一個個麵麵相覷,滿臉疑惑。
天子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擺這麼大的場麵,設這麼大的局,難道隻是為了晃點大家一下?
尤其朱儁,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原本以為天子會在鹽鐵之事上做出重大決策,或給予少府,或重新調整分配,卻未曾想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又放回了大司農處,仿佛這一場激烈的爭論隻是一場虛幻的鬨劇。
眾人心中皆是疑惑重重,不明白天子此舉的真正意圖,而西園之中的氣氛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微妙起來。
隻有唐瑁滿臉的驚訝,他著急道“陛下,陛下!”卻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在他看來,天子還是太年輕了,沉浸在虛名之中,被人一恭維,就放棄了偌大的好處。
這時,蓋勳都看不過去了,他昂然出列,大聲道“天子為國家,為社稷,心如赤誠,實在令我等汗顏。
但我等身為臣子,又怎麼能不感激陛下呢。
臣議,既然鹽鐵之稅依舊留在大司農處,那山川沼澤海的其他收益,則要還給陛下。”
這話一說,眾人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他們心中清楚,山中不過一些礦產和飛禽走獸,沼澤海裡有些魚,砍伐樹木也都是在林場中,這些東西又能收多少稅呢。
況且本來就是天子的。
就在這時,朱儁建議道“陛下,今日所議,既然是同時進行,不若都放在製法之中。”
眾人一愣,都看向朱儁。
這些聰明人哪裡不知道,朱儁這是怕天子反悔,過段時間再改。
條文形成製法,想改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而且這些東西綁定在一起,你改這個,要不要改那個。
可以說,隻要今日上了製法,鹽鐵私營且稅收放在大司農處,以後的天子想改也改不回去了,除非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
一些大臣暗自感慨,朱儁果然老而彌辣。
在這朝堂的風雲變幻之中,他總能敏銳地把握局勢,為自己爭取最有利的結果。
那些原本支持少府的官員們,此刻也不得不佩服朱儁的手段。
他們原本以為在這場鹽鐵之爭中,少府已經占據絕對勝局,卻沒想到朱儁最終成功地將鹽鐵稅收留在了大司農處。
這個沒什麼,但朱儁居然再進一步,要把這做成鐵案。
就是高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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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奏。”劉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蘊含著深意。
旁邊趙淳大聲道“製曰‘可’。”
尖利的聲音回蕩,宣告著天子的決策。
唐瑁在旁邊急得抓耳撓腮,他心中焦急萬分,卻又不敢在這種情況下貿然上前。
畢竟他自知口才不好,若強行進言,恐怕會適得其反。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局勢朝著不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心中滿是無奈。
“另外,既然是鹽鐵私營,為了避免有些人做不好,還霸占著原有的位置。
我意,當不許地方保護,不許阻撓鹽鐵過境。
如此一來,百姓有了選擇,私營也能把鹽鐵做的更好。”
劉辯補充了一句。眾人聽後,都覺得無傷大雅,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不會對大局產生太大的影響。
接下來,眾人一番議論,又增加了一些補充。
馬日磾乾脆把修路什麼的也寫到製法的上麵。
另外,口賦永遠廢除,算賦方麵眾人也有議論減免。大約其實就是年歲過五十之後,就不收了。
另外,婦女的話,隻要懷孕了,就免當年算賦。
孩子能養大到六歲以上,免三年算賦,養十個孩子,差不多一輩子都不用交了。
這項國策,通過稅收來調節生育的措施,可謂是獨具匠心。
百姓本來就喜歡生育,再有這些國策推動,毫無疑問,若劉辯能一統四海,趁機攤丁入畝,那人口破億也就是二三十年的事情。
最後各項事情完畢,劉辯又下令,讓每個參加會議的人,都拿出印綬,卡上打印,還署名留了手印
一聽天子如此,其他大臣頓時喜出望外,就怕事後天子不承認呢。
這一場朝會,可謂是皆大歡喜。
想要名的馬日磾、趙岐等人得到了名。
他們在這場朝會中充分展現了自己的美德,贏得了天子的讚譽和百姓的敬仰。
他們的名字將被載入史冊,成為後人傳頌的對象。
想要利的朱儁等人得到了利。
他們成功地保住了鹽鐵稅收的歸屬權,為自己和背後的利益集團謀取了巨大的利益。
在大臣們看來,天子雖然手段花了些,但貴在不貪心。
一陣操作猛如虎,最後搶了一把土。
這個其實就是時代的局限性,算是降維打擊。
劉辯知道煤炭和石油的價值,知道後麵白銀的價值,知道木材的價值,知道山珍海味的價值,但這群土著,他們知道什麼?
他們的眼中還隻是鐵和鹽,而為了鹽鐵,商業和道路這一塊,又放開了很多。
接下來,商業真的做起來,田稅,嗬嗬,九牛之一毛。
到時候手指縫裡隨便漏出一點來,還不讓這群土著打出狗腦子。
如是想著,車中的劉辯嘴角都情不自禁的彎起。
這一次,連在旁邊負責記載天子言行的蔡文姬都看不過去了,忍不住嗔道“臣還是第一次見到吃虧吃這麼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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