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大營。
在彌漫著塵土與緊張氣息的場地之中,麵對上公太傅崔烈遞來的招安橄欖枝,張燕的內心深處雖泛起層層波瀾,卻未陷入漫長而糾結的思考泥沼。
他雙眸如鷹隼般銳利,於車隊之中急速掃視,須臾間便認出了之前那名少年,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他的麵部輪廓和氣質,與公孫瓚一般無二。
從年齡上看,定是公孫瓚的兒子公孫續無疑。
僅這驚鴻一瞥,他便已透徹洞悉當下局勢的關鍵核心——公孫瓚已然毫無保留、堅定不移地投身朝廷陣營。
而且,讓公孫續陪著崔烈一同前來,也就是讓他也做出抉擇。
不得不說的是,張燕和公孫瓚彼此之間,還是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情誼。
至於在幽州甚具威望與影響力的劉虞,其立場更是清晰明了,從始至終,都是忠君自居。
畢竟一家老小皆滯留於雒陽,仿若被無形的繩索緊緊捆綁,成為朝廷掌控其動向的有力人質牽製。
隻不過在行事上麵,始終有些動作緩慢罷了。
此刻,韓馥和袁紹的聯盟怎麼和朝廷相抗衡呢?
涼州叛亂沒了,益州叛亂沒了,荊州叛亂沒了,幽州的叛亂也沒了。
之前大漢給人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無非是哪裡都有叛亂,哪裡都平不乾淨。
或者說當地的豪強,和一些世家大族也不想把這些叛亂平乾淨。
一旦海晏河清,他們還拿什麼和天子扳手腕。
但是現在朝廷陣營中又有皇甫嵩這般用兵如神、徐榮那般勇猛無畏、公孫瓚之悍勇以及陶謙之老謀深算的強勁敵手。
此等局麵對於袁紹和韓馥而言,無疑是一場幾無勝算的慘烈較量。
張燕心中明鏡似的,擺在他們麵前的道路已然狹窄逼仄,所剩無幾。
當下最為緊要且關鍵的,便是要看當今天子劉辯是否願意恩賜他們歸順的珍貴契機。
畢竟,劉辯施政手段的酷烈嚴苛,早已如雷貫耳,傳遍大江南北,聞名於天下十三州。
在如此強權的威懾之下,他們的命運似乎隻有順應朝廷旨意,或許方能覓得一線生機。
但就看朝廷的誠意和給不給他們投降的機會了
現在機會來了!
張燕昂首挺胸,深吸一口這混雜著泥土與汗味的空氣,雙手沉穩有力地整理了一下略顯褶皺的衣衫,神色凝重莊嚴,抱拳行禮,動作標準而利落,聲音雄渾嘹亮,然後叩首在地。
“某平難中郎將燕拜見天使上公太傅!”
一時之間,聲音在這大營的上空久久回蕩,引得周圍眾人皆側目而視。
尤其杜長,手都搭在刀柄上了,他還以為張燕擺了那樣的姿態,是要展示威風呢,怎麼忽然就跪下了。
恰在此時,孫輕和王當二人如疾風般縱馬疾馳而來。
映入眼簾的正是張燕拜見崔烈的這一場景。
好吧,張燕的速度當真是風馳電掣,選擇的速度,也是風馳電掣,連投降這般關乎黑山軍生死存亡的重大事宜都已然果斷抉擇妥當,而自己二人卻才匆匆趕來,實在是相形見絀。
此二人素日裡對張燕極為欽佩,惟其馬首是瞻,好似左右臂膀,生死相隨。
在這短暫的驚愕與飛速的思索之後,他們未作絲毫遲疑,動作整齊劃一地利落下馬,隨著張燕一同跪拜行禮。
姿態,恭敬至極。
而一旁的杜長,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變故驚得呆若木雞,雙眼圓睜,目光呆滯,嘴巴微微張開,恰似一尊木雕泥塑,半晌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隻能機械地稽首於地,身軀微微顫抖,那顫抖的幅度雖細微卻難以掩飾,淋漓儘致地展現出其內心深處的極度震撼與惶恐不安。
崔烈眼見大局已定,心中那壓抑許久、仿若一座沉寂火山般的情緒終於如洶湧澎湃的岩漿破山而出,他昂首闊步,直麵蒼穹,仰天長嘯:“啊哈哈哈哈哈,從今日起始,還有誰敢對我崔某人妄加譏笑!!
大家都在買官,為什麼都譏笑老夫一人!”
那笑聲中飽含著多年來因花錢買官一事而飽受詬病、淪為眾人茶餘飯後笑柄的憤懣與憋屈,亦有如今成功招安黑山軍、即將在政治舞台上華麗轉身的得意與狂喜,更有從此揚眉吐氣、重拾尊嚴與榮耀的暢快與豪邁。
正在叩拜的張燕等人被這突如其來、仿若晴天霹靂般的狂笑驚得愣在當場,他們麵麵相覷,眼眸之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不過,崔烈畢竟是久曆官場、久經沙場之人,其養氣功夫著實深厚。
僅僅嘯了兩嗓子,他便迅速回過神來,仿若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瞬間清醒理智。
他輕咳一聲,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當即開始宣讀冊封詔令:“奉國家之命,升原平難中郎將張燕為平難將軍,得令之日起,出兵討伐叛逆韓馥,以掃平冀州百姓之苦難,還大漢百姓於安定!”
崔烈此行因是繞道遠行,肩負特殊且艱巨的使命,天子劉辯為保其順利招安並妥善應對途中形形色色、錯綜複雜的狀況,故而特授予他諸多便宜行事的無上權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